一点红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只道:“叫二月霜他们去包围了那地方,我进里头会一会那半天风,探一探沙漠里的消息。”
乔茜急急地凑过来:“我也去,我也去!”
近距离欣赏红大爷耍横!
半天风凶名远扬,一点红又何尝不是凶名远扬?他杀人的剑更快、更利,谁能听见“中原第一杀手”之名而不两股战战?半天风在沙漠盘踞多年绝不是只靠蛮力,他手上一定知道许多沙漠里的消息,这不得好好敲打敲打?
所以说耍横是必须的……才不是为了欣赏限定版的红大爷呢!她可是正经得很呢!
不过,还有一个限定版的事情很想体验……
乔茜迅速抬眼,瞧了一眼一点红,又迅速把自己的眼神挪来了,悄悄伸出双手,绞住自己的腰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手上,再一圈一圈地解开,扭扭捏捏。
一点红:“?”
一点红道:“怎么了?”
乔茜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道:“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那客栈里究竟有没有卧虎藏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要稍微小心些,不如……让我来扮猪吃老虎一番……”
***
黄沙又起,天地一色,这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只令这里好似成为了地狱、成为了天地的尽头。
这样的尘暴,在大漠之中,自是常见。
半天风的沙漠客栈里,厚重的棉门帘被吹得呼啦作响,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屋子,一共四五张桌子,十几条板凳,地上也不大干净,有一层薄薄的砂砾。
其中一张桌子上,几个大汉正赤着上身赌博,呼卢喝雉、大声叫骂,一大清早起来,他们就赌得满面红光。
柜台后头,坐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打盹儿,看样子,他是这家店的掌柜。
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多了个邻居。
但这却实在怪不得他们。
小酒馆前几次移动时,皆是降落在了原本就存在的废宅之中,再辅之以微妙的认知扭曲,使得人们不觉有异,只是偶尔会疑惑——这废宅之中,究竟什么时候住进了人?又究竟什么时候开了酒馆呢?
然而大沙漠之中却是不同,这里地广人稀、沙丘绵延千里,一天之中,或许连半个人都遇不见,这样的沙漠中出现了任何的奇异建筑,只会让人觉得是海市蜃楼……
小酒馆是如此的与沙漠格格不入,白墙黛瓦、酒旗高挂,琉璃大窗折射着太阳的金光,简直令此处显得如仙境一般……再加上今日尘暴严重,半天风客栈中盘踞的盗贼们,几乎只是瞧见一眼,这小酒馆就已消失在尘暴中了。
哈哈,蜃景蜃景,不必在意,接着打牌接着赌!
只有那山羊胡的小老汉,眼中似有疑虑。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地派出人手,因为人在沙尘暴之中是最容易迷失方向,蜃景这东西,远近都没有数的,这时候叫人前去查看真假,很容易导致他损兵折将。
而客栈之外,有人正在尘暴之中苦苦忍受。
这是一队旅人。
这些旅人俱是满眼的血丝、嘴唇皲裂,身上的衣裳也已被这沙漠的扬尘弄得很脏,尘暴来临,几匹骆驼卧倒在地,这些旅人们便匍匐着身子躲在骆驼的背后,抵挡着可怕的风沙。
他们的喉咙里,已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有人喃喃道:“水……给我水……”
尘暴之中,前头的沙漠客栈忽一闪而过,那“馍馍清水、干床热炕”八个字,也在尘暴中一闪而过,人们的脸上露出狂喜,简直要朝那地方扑过去——
领头的那人,却疾呼道:“去不得,那地方去不得——那是半天风的……”
半天风三个字一出来,旅人们脸上那狂喜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受着咽喉中那种宛如吞了刀片般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了。
风沙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身影。
这是个黑衣的剑客,风沙呼啸、拍打着每一个被它裹住的人,然而这黑衣剑客的脊背却笔直笔直,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使他屈服!他的一张脸上全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闪动着残忍而坚定的绿光。
他走在沙地之上,依然如履平地、脚步轻健,显然是个轻功高手。
此人忽然伸手一扯,风沙之中,便又突然出现了两条身影。
这两条身影是一男一女,只从风沙中看,也能依稀瞧出容貌不俗,女的那个身形娇小、模样俏丽,男的那个也一表人才、英俊可爱,只是这二人衣衫褴褛、面容凄苦,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双手之上,居然紧紧缚着麻绳,麻绳的另一端,便握在那黑衣人的手中。
这黑衣人步履平稳,大步向前,神情倨傲残酷之至,他粗暴的一拉,那对命运悲惨的漂亮男女,便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
他竟好似将这对男女当做货物一般,如此无情的对待他们、鞭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