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阵,她才慢慢地重新开口,“不用了……只是想要问问您有没有事。既然没事……那就可以了。”
伴随着电话的挂断,“马尔博罗”号正好发出一声落地时的闷响,眼前的舱门也缓缓打开。
Logos先行踏上了那金属色的甲板,而我不紧不慢地紧随其后。
联想着这一趟旅途的种种不顺,看着眼前这艘方舟那熟悉的景象,我便忍不住轻轻地舒了口气——只是自己却没有想到,某个早已在甲板上等待多时的小家伙很快就黏了上来。
“啊,迪蒙博士……!”在停机坪上人来人往的视线中,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身影扑到了我的身边,用小小的手臂抱住了我的腰腹,开心地摇晃着那堆毛茸茸的尾巴蹭来蹭去,“辛苦了,欢迎回家!”
“哎呀……”那神采奕奕的稚嫩童声让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一头金发的小脑袋,“小丽萨……不,铃兰有没有好好听话呀?”
“当然啦!凯尔希医生也夸奖我了,说我在学业上很努力呢!”像是要向我炫耀似的,铃兰开心地在我眼前跳来跳去。
而当她的视线看到了我的身后时,小小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啊咧,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呀……?”
我转头望去,发现是换上了一身便装的泥岩。
她正小心翼翼地走下运输机,用惴惴不安的眼神打量着这艘她从未见过的方舟。
而当她看到正打量着自己的铃兰时,红色的眼瞳中顿时染上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然而最终,泥岩还是轻轻向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微微点了点头。
“她呀……是泥岩哦。还记得你们在沃伦姆德见过面的事情吧?”我轻描淡写地说完,然后在铃兰目瞪口呆的视线中耸了耸肩,“很多人都对她的真面目感到惊讶,大家都一样的。不过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同伴了哦?”
轻轻地笑了一下,泥岩从我身后走上前,向低下了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的铃兰伸出了手:“你好,铃兰小姐。以后……请多指教吧。”
“嗯,嗯!”从那份回忆和错愕中回过神来,小孩子的心让铃兰很快便重新活蹦乱跳了起来,向着泥岩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以,以后要好好相处哦,泥岩……姐姐!”
看着这温暖人心的一幕,我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尘归尘,土归土。飘扬的尘土,终将落于大地。
鲍勃:
近来可好?
这封信,是我托新的雇主送给你的。在收到回信前连续给你寄两封信,也许会造成你的混乱吧?
实话实说,上一封信里提到的那些人,或许都无缘与你重聚了。
但也无需悲伤,他们是为了保护无辜的感染者而战,作为萨卡兹雇佣兵,他们绝没想过自己可以死得如此高尚。
也许死不能用高尚与否来定义吧,但活下去的人有权界定这一点,他们死得很光荣。
现在我们并不在卡兹戴尔。
出于某些原因,我们在将要抵达终点的时候选择了回头。
也许是我的纠结不决害死了诸多同胞,又或是他们的死提醒了我命运如影随形,我们无处可逃。
所以我决定反抗,也许是为了对抗这片大地全部的不公,也许是我只想让朋友们能够生活下去。
我还没想得很清楚,但我们必须向前走,才能肩负起我犯下的过错,才能让更多不必死去的人活下去。
对了,我通过一个叫格拉尼的孩子,听说了一点你的事情。
我没能像你一样,为伙伴们找到一处安身之所,我做的远不如你好,我很惭愧。
好好活下去吧,鲍勃,也许有一天……在很久以后,我可以在哥伦比亚见到你和你的同伴们。
和我在这里找到的,我喜欢的人,一起。
“啊……是这样吗?”看着那张照片上,站在那个一身黑衣男人身边的白发萨卡兹少女,大鲍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你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处啊。”
“不过……原来,她是女孩子吗?真是,怎么一直没察觉到啊。”
那微笑中,带上了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