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音捂着手很委屈:“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是顾不上用筷子的。”话说着,还是解了自己腰间的匕首递过去。
“说得好像你饿死过似的……”乌维言随口应着话,接过匕首。
越清音眼巴巴地等着他削树皮,谁知胡人少年一低头,对上那把玄黑的冷匕,面色瞬间凝滞:“……你就给我这把匕首?”
越清音诚恳道:“我只有这把。”
乌维言彷若接了个烫手山芋,左手拿也不是,右手拿也不是,最后索性将匕首抛回给她。
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相玄用这匕首割过多少人头吗!”
“你用一把凶器削筷子,还吃得下饭?”
“为什么吃不下……”
越清音满脸都是无法理解:“都用烈酒煮沸洗过了,再说我真的饿了……”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最后妹妹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一步:“那你说怎么办……”
乌维言往旁边的火堆看去,估摸着十来步的距离,有几位面相颇和善的百姓,恰好也在分切熟肉,似乎还有多余的小刀。
他认认真真嘱咐道:“我去隔壁借把刀子,你别乱跑,有人来就喊我,知道么?”
炙羊肉在前,越清音自然无有不应。
待乌维言起身,她拿回自己的匕首,放在膝上端详,心道割过人头怎么了?相玄好,匕首也好,割的人头才是坏的……
她在心底为匕首正名,耳边却忽然听见几道凌乱的步伐声。
似有阴湿的毒蛇爬上脊背,越清音不自觉后颈微紧,下意识抬头看。
是几位提着酒壶的男子,喝得满脸通红,不知怎的从她的火堆前经过,又不走,就歪歪扭扭地站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
落单的少女攥了下匕首,当即想要扭头喊二哥。
只是未等她出声,面前几人忽然眼神游离了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棘手的存在,相互嘀咕几声,没再往这边看来,而是仰头灌着酒走开了。
越清音似有所感地回过头。
打水回来的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后,冷沉眸子仍盯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腰侧的长剑被篝火映得寒森森的。
“相玄?”
她唤了声。
“……嗯。”
慕相玄敛下眼底的情绪,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阿言呢?”
“这儿这儿!”乌维言三步并两步飞了回来。
慕相玄:“我不是叫你守着吗?”
越清音知道这二人铁定又要吵了,索性又低头剥起了栗子。
乌维言早就瞧见了方才的事,即懊悔自己大意走开,也知晓对方曾被二皇子闹过出阴影,或许现在还在后怕。
于是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刚去那边借刀子了,可我眼睛一直盯着呢,一瞧见来人就立马回来了……”
慕相玄皱起眉:“这儿是城关之外,鱼龙混杂,又昏天暗地的,咱俩带个年轻姑娘出来,该当心留神才是,你怎么能丢她一个人走远?”
乌维言讪讪:“其实也就离了十步远的距离……”
慕相玄恼道:“守着,是一步都不能离!”
乌维言也怒了:“若我当真与她一步也不离,只怕你又要嫌我挨得近了!”
慕相玄:“……”
两人年少气盛,说不了两句话就争执得面红耳赤。
眼瞧着还要有动手的迹象,越清音丢下栗子壳,将怀里的纸袋一推,轻轻呀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