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德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那群黑衣保镖旁,给弗雷德和穆格父子俩让出对话的空间。
弗雷德静静看穆格一眼,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的后背。
作为父亲,弗雷德总归是关心他伤势的。
那几天在布达罗亚,他站在抢救室外,透过玻璃窗户,眼睁睁地看着穆格奄奄一息地躺在手术台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助感,远比公事上的焦头烂额更令他揪心,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失去这个儿子。
弗雷德踌躇了好一会,收回目光,本想问他恢复得怎么样,但转身落座时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你最近暗中布了不少局。”
位高权重如他,自然轻易发现了穆格这几天所做的事,所以弗雷德开口就是笃定的语气。
穆格抬眸,“我确实没打算瞒你。”
难得见穆格这么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话,弗雷德一下子竟有些局促。
就算出席访问会议都没有过这种拘谨的感觉,当下面对自己的儿子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弗雷德认真的回想,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沉下心来和儿子好好聊聊了?
好像仅有的记忆还是在穆格童年的时候。
“如果你今天过来是阻止我的,那你不用白费功夫。”穆格的话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冰冷的眼神看向弗雷德,“我不可能接受联姻的安排。”
弗雷德了解他,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之前逼迫过他,反而把他逼得命悬一线,所以现在他也打算由得穆格放手一搏。
比起联姻,直接把理查德拉下台,穆格这招确实更狠,也更绝。
弗雷德默然片刻,评价道:“你这一步棋,不容易。”
“容不容易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穆格声音冷静得不带任何感情,“我自有判断,更何况,比起联姻,他倒台,对我们而言,利益只会更大。”
“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个道理,”穆格顿了顿,“还是你,亲自教我的。”
弗雷德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一下子陷入了回忆。
穆格童年的时候,他每天都很忙,真正能和穆格玩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后来更是把穆格送到了伦敦的外祖母那,父子俩待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几乎没有了。
偶尔的几次父子温情时刻,还是在他母亲出事前。
有一次,他从澳大利亚结束行程回到家,穆格正和他母亲一起在别墅的小花园里玩耍,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夕阳西沉的时刻,晚霞布满天际,热烈的红色像一团燃烧的火。
那时候穆格刚满四岁,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一阵小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一连喊好几声“Vati”。
弗雷德记得很清楚,那天的穆格穿的是一套小西装内搭衬衫,天气冷,他外面还套了件黑色的小风衣外套,两排牛角扣系到领口,只露出一个小小的暗色领带结。
弗雷德弯腰将他抱起,他便立马朝他招招手,一脸自豪的说,“Vati,我搭了一架新型的战斗机,想不想看?”
“在哪?”
“屋里!屋里!”
弗雷德微笑着抱他进门,边走边问他,新搭的战斗机是跟谁学的。
穆格手舞足蹈地给他比划,说是罗纳德,也就是卡蒂娜的父亲,过来教的他。
然而,说着说着没一会,他突然就努着嘴委屈起来,“为什么我生日了,罗纳德伯伯都过来陪我,你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