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芜菁“哈?”了声:“你没开玩笑吧,什么老师?!那些邪祟懂的还没我多,它们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气来摔书现出本相,大喊‘有辱斯文’,哦……还有几个一心向正道的突然就化成了厉鬼,现在还在涤心池里念经打坐呢……你笑什么?难道它们教你和洛蛟的时候不会这样吗?有那么好笑吗?再笑我揍你哦……”
沿着这条路走,花越开越多,鸟雀和山灵的吵吵闹闹的,代表九衢尘就在附近了。齐芜菁屏住呼吸,道:“口令你说慢一点,我忘了。”
“这也能忘?”丹无生说,“那行吧,记好了!”
他嘴唇翕动,念了句口令,周遭的景象忽然就变了,那花一路开进花圃中,两侧耸立起几座青葱的翠山,头顶掠过几只大鸟,有涤清了秽气的灵鸟,还有刚收进来正乱飞的邪物,还有正在飞来飞去抓邪物的洛蛟。
齐芜菁跳到地上,对丹无生道:“我先走了。”
“哎,你去哪儿?”丹无生望向前方:“烛雪君正在前面等我们呢,祂每日都等我们。”
齐芜菁背过身:“他不喜欢我。”他拉着张脸,神色认真,“你要记得诺言,以后见面,我们不能做敌人。”
他看了脚边的花很久,须臾后,齐芜菁梦醒了。
他眼尾只剩一点潮,还有些烫,像是被拭过。少君像寻常一样盯着床帐发呆,几息后,桑青端了碗药,推门进来:“福大命大。”
“彼此彼此。”齐芜菁看到药碗,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抵触情绪,“一般命大,十分命苦,又要喝药啊……”
桑青道:“你当它是美容水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芜菁说着,终于察觉出脸上有东西,他一摸,是一小块药布,“我破相了?!”他冷酷地说,“那还不如一刀将我抹了。”
桑青搅拌着药碗底下的糖:“在无所住手下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大的本领,少君何必对自己这么苛刻?”
药味飘过来,不是来自药碗,而是来自桑青。齐芜菁接过碗,拿眼看他:“我活下来是本领,你又是怎么一块不少地站这的?”
桑青道:“其实我也刚醒。”
“哦?”齐芜菁眨眨眼,忽然搁下勺子,“刚醒就亲手熬好了药,岂不是根本没熬熟?杀心可见,我不喝了。”
“我认输了……”桑青笑道,“我承认,无所住当日的确放过了我,冤有头债有主,祂的目标只有少君。”
“……是么?”齐芜菁抿了口药,若有所思。
洛蛟这次的态度很诡异啊……先前雷厉风行,说掐就掐,说杀就杀,这次见面却很有耐心,不想是来杀人的,倒像是来逗猴的。
莫非洛蛟已经认出他了?
一想到这个,少君心里直发慌,一个没注意,咕噜咕噜将碗里黑不溜秋的药喝完了。这时,白虎也进来了,他两眼放光,哈哈笑道:“先前尝过驼奶的,连苦药都变顺嘴了?”
齐芜菁道:“你来干吗?”
白虎奇道:“这我家啊。”
“什么?”听他说了这话,齐芜菁这才发现这床、这布局压根不是客舍的!
桑青道:“当日夜已深,你我身上有伤有血,不方便客舍,便来这儿了。”
齐芜菁疑道:“什么‘当日’?我晕了很久么?”
白虎道:“四五天吧,忘了,反正挺久的。看你们仨样子不像晕,更像该准备后事了。”
齐芜菁道:“还有谁晕倒了?”
白虎道:“有啊!屈氏兄妹正躺你隔壁屋呢!屈二倒是安分,不过那小曲儿倒是醒了昏,昏了醒的……说啥来啥,你听。”
好巧不巧,白虎刚说到这儿,隔壁就传来了小曲儿惶遽的惊叫!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凶邪!
齐芜菁穿好衣服,来到隔壁,小曲儿已经又昏过去了,鸦浊正在为她捏被子,听到有人来了,头也不抬:“正常,她又在喊大哥回来了。”
白虎叹道:“我的建议是,早些将她带去看医师,一直出现幻觉也不行。现在还只是看到了她大哥,过段时间这俩人突然来个‘和大哥一起玩耍’,就吓人了。”
少君拢紧了衣裳:“你的意思是,他们兄妹二人见到了屈大?”
鸦浊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