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问:“少君真是不要命的一把好手。”
齐芜菁没心情和他玩笑,直接交代了:“使用锁魂链需要用到驱动之人的魂魄,一时不小心,用了很多条。”
言毕,桑青忽地将手指点在少君额前,先是一阵冰凉,旋即是一阵蔓延开的灼热,齐芜菁在脑海里猝然看见一双正紧盯着他的眼睛!
是桑青的眼。
齐芜菁猛然推开桑青,后知后觉地问:“固魂需要窥探我么?”
桑青握住他的手:“固魂之法,少君读那么多书难道不知?我若为你固魂,是定能瞧见你的魂魄的,同样的,你也能瞧见我的,一来一往,怎么就算窥探了呢?”
齐芜菁皱起眉:“不要了,时间紧急,还有正事。”
“不必急这么一会儿。”桑青说,“现在出发,也还有两日半的路程。少君自行调理,少则半月,若这途中遇到什么邪祟,少君魂不附体,可不适合战斗,岂非更要耽误行程?”
“我不需要,我的身体我最清楚。”齐芜菁扯过他的链子,温声道,“窥探我令你很愉悦么?不如一并说出来,还想做什么,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桑青不急不慢:“少君那么害怕我瞧见你的魂魄么?”
“是啊。”齐芜菁应对自如,“你要看的东西最腐烂,不如好好盯着这张皮囊,他满足你不就好了?”
齐芜菁语气中浑不在意,将“他”和自己剥离开来,那点暗示里掺杂着薄情,仿佛除开这身皮囊,他和桑青就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
桑青静静地瞧了他片刻,没说话。而后倏地笑了,竟觉得有些荒谬:“你是这样想?”
齐芜菁并不动容,他道:“床笫之欢如流水,过了就过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刃的就是你我这种货色。”
“负心薄情的人只有少君一个。”桑青莞尔,“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提醒我什么呢?”
齐芜菁道淡然笑道:“提醒宛双君,当心掉脑袋。”
他松开咒链,整理衣衫,就像在重新整理二人之间的关系。桑青道:“少君心里敞亮,只想着安危,不像我,想了很多。你难道——”
“不想知道。”齐芜菁谈笑似的将人推开,“一条链子绑起来的关系,往深了讲就没意思了。”
“自然,链子在少君手上,你可以随时撒手。”桑青忍不住扯了扯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我也并没有要从此就离开。”
“你明白就——”齐芜菁忽而愣住,“你放才说什么?”
桑青道:“少君以为这条链子易断,那不妨试试。”
“试试什么?”少君顿感不妙
“试试究竟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薄情。”顷刻间,齐芜菁双手被咒链反套住。不知是谁在拉扯谁,在遽然缩短的间隙里,齐芜菁竖起浑身的刺:“你要看?好啊,看啊,我才不在乎!”
桑青没有用手指,而是与他额头相抵。
“你最好不要后悔!”齐芜菁身口不一,他狠笑着,“我一定会好好、好好欣赏你的表情。”
那双眼闯进来。
桑青像头刚睡醒的狮子,带着点懒意,盯着跟前的猎物。
齐芜菁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他脱离了陈佩兰的皮囊,正挑着点笑和狮子对视。
那目光带着玩味和挑衅。
仿佛在说:看清了么?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