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芜菁转身,对上桑青含笑的眼。少君走近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我刀都扔了,又怎么杀人呢?”
对面一听,勃然大怒:“你耍我们?!”
齐芜菁觉得有些荒谬:“我只想听个故事,不是让你们放我一马。张师伯,我从前最敬重的就是你和若水师伯了,可如今我看张师伯却有些不大一样。”
张师伯横眉冷对:“哪里不一样?”
齐芜菁歪头笑道:“脸都是黑的,想必心肝脾肺也是。”
张师伯道:“你!”
有人说:“三大宗门缔结情谊,你发了什么昏,要闹得这样难看?!”
一人道:“大伙儿都是同僚,念在往日情谊上打算放你一马,你可不要没完没了!”
另一人道:“不必多费口舌!若水师伯正在闭关,我们先斩后奏。后面就是四独河,他们插翅难飞!”
魏清灵从人群中走出来:“佩兰,天下之人都知道无为教惑世诬民,你定是被他骗了。他们本就是为诛神而生,你也是神宗后人,是他们诛杀的对象,与无为教徒势如水火。回头吧!”
他负了伤,衣裳好几处都被烧穿了洞,连同皮肉都悬吊在烧伤处,但他眉眼却保持沉寂,风度仍旧。
张师伯哼道:“小子,别以为你向紧那罗门传了信,我们就不敢动你了。四独河中尸骨不存,镇鬼塔修缮未尽,其中千百只邪祟蠢蠢欲动,正待破开藩篱。到时候你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要看我们怎么说了。”
“你觉得我死到临头了,那就当我死到临头了吧。不过死前,我还有许多困惑未解,诸位不如让我死个明白。”齐芜菁踱步,神态松散,“我其实一直在想,平白无故地,镇鬼塔为什么会倒?”
张师伯道:“这有什么怪的?年久失修,加上镇压的邪祟日益增多,不堪负重罢了。”
齐芜菁摆摆手:“哈哈,可不是这个原因。镇鬼塔集各神宗神威于一体,一砖一瓦之上皆是箴言咒法,承载了大伙儿毕生之学,经历多年风霜却不见半点瑕疵,怎么可能说倒就倒?”他的嘲笑之意溢于言表,“我猜是你们狂妄自大,想要镇别的东西,可是观南宗的诸君却才疏学浅,压根镇不住。镇不住,塔便倒了。”
张师伯脸上阴云密布:“趁他武器不在手,将他捉了。”
一把折扇如刀片似的飞旋而来,正极速砍向齐芜菁的面中!然而就在离齐芜菁不到三寸的地方,扇子忽然失了灵能,垂直掉落。
对面发出一声惨叫,方才掷扇子的人猝然倒地,竟拦腰断成了两截!
原本被踢落在地上的红白双刀,已经应召回旋至齐芜菁腰侧。
众人大骇!
独独魏洛松了口气。
“你这个祸害!竟敢戕害同僚!”
齐芜菁手拿折扇,展扇掩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杀他,他就杀我,你们讲讲道理。”
张师伯道:“你个孽畜,你师父——”
话未说完,那把扇子已经带着少君的杀气飞了过去:“休要提我师父!”
张落生丹田一声闷吼,反杀而来的扇子就被骤然撕裂开。他冷哼道:“区区竖子,还想同老夫比高下!”
桑青立于少君身侧,淡声道:“你又不要命了么?将我杀了,魏清灵会保你下来。”
他们打了第一招,便已经是个收不了场的信号。
齐芜菁勾起唇角:“魏清灵能不能保下自己还很难说。还有,为什么是‘又’?”
地下忽然传来一阵闷响,黄沙之下仿佛有条巨蟒正穿梭而来。对面三人一阵,正在驱使这条“狂蟒”。
两人拔剑而来,齐芜菁手中转刀,眼神锋锐:“敌人众多,链子牵好,不要丢了。”
少君身轻如燕,红白双刀在掌中挽花。他飞身上前,对面的长剑一左一右直直刺入他的胸膛,齐芜菁弯刀刀刃一勾,将两把剑的剑身狠厉砍开。
少君对着面前二人的心口就是一踹。
狂蟒骤然破土而出,桑青已经踩上了“它”的头。锁链声响,竟像条蛇一样幽幽地缠上少君的腰,齐芜菁还要挥刀砍敌,却被骤然卷上半空。
地上的金阵像花簇般一团一团展开,若是齐芜菁仍在原地,想必要被这密密麻麻的阵给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