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芜菁:“?”
话音刚落,桑青抬起一脚踹白虎胸口上,将人踹飞回废墟里。他冷声说:“没睡醒就再睡会儿。”
白虎又乱参悟一通,拍拍屁股跑过来:“没错,哈哈我说梦话呢,现在醒了——呜……”他瞧见桑青的眼神,终于蔫了,“好吧,其实我——”
“其实我们二人先前到过渝怀,同宛双君聚了一聚,那日他便有为公子打造武器的想法。”从隔壁刀铺里走出个穿粗布的女人,她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痕,是个普通妇女,“时常听宛双君提起你,佩兰君,我叫鸦浊。”
“你好啊,我叫陈佩兰。”齐芜菁看戏似的,“既然是聚会,那为何不能直说呢?”
鸦浊从容道:“因为这个村里不许谈情爱,我和白虎的老家有个传统,赠人武器便相当于定情,就算宛双君没那个心思,这个行为也怪旖旎的。”
“哦?”齐芜菁挑高了眉,和女人往隔壁的刀铺走,“这村里是要建立一个修无情道的宗门么?”
四人两前两后进了门,鸦浊道:“其实不然,这禁忌是后无樱村传来的。”
齐芜菁进了门,瞧见里面挂着各式各样尺寸的刀,道:“难道一个村子还要分前后么?”
屋里有张小桌,鸦浊先利落地倒上茶水:“房子炸得太广,熔炉倒了,我适才已经找人来修,两位先歇会儿脚。”
这时,四下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音,白虎坐在桌前,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齐芜菁头皮发麻,他往墙上看刀,有些无所适从。
鸦浊接着方才的话题道:“多年前,无樱村发生过一件怪事,有小官为了供神,将九十九位刚出世的女婴活埋在窑庙下,用她们的骨头烧白瓷,最后这位小官遭到婴灵的报复,掉进窑洞里,被烧成了灰。然而有传闻言,那小官最后化作了厉鬼,作乱报复,继续杀婴烧瓷。于是后樱村的人便禁止了生育,大多人搬离鬼怪作祟之地,建了一个新的村子,为了区分开来,便有了‘前’和‘后’的说法。那禁忌原本是不可生育,传到现在,便演变成了不可情爱。”
“所以村口石碑上的‘无樱’,应该是婴孩的‘婴’。”齐芜菁看完了这店中的刀。
其刀身冷冽,刀锋锐利狠辣,他的指腹几乎没有挨着刀锋,却已经划出道口子来。
见了血,少君满意地笑起来。
齐芜菁坐下时,桌子周围已经坐了三人,他微微失神,想起些熟悉的过往。
这时,齐芜菁听到对面疾风骤雨般的抽泣声。白虎被夹在桑青和鸦浊中间,垂着脑袋哭得很伤心。
桑青充耳不闻,玩着一把随手顺来的刀,女人面露烦躁,似乎随时准备发作。
齐芜菁有些尴尬地喝茶,看向窗外。外边是一道水沟,水沟那头只有唯一一间土房子,破破烂烂的,瞧起来像是没人住的模样。
可房子的墙壁上却挂了副崭新的画,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齐芜菁奇怪道:“那家住的是谁?”
“一个六指婆。她性格孤僻,还很暴躁,从不和大伙儿说话。”鸦浊慢条斯理地说完,然后便听听到“嘭”的声,她将手中的杯子被骤然捏得粉碎,冷厉道,“蠢猪,还没哭够?一刻钟了,到底还要在我耳边‘嗡’多久?”
桑青还是没反应,茶也没动,那把小刀似乎很好玩。
鸦浊不骂还好,一骂就让旁边儿那位更是嚎啕大哭起来!白虎挥泪如雨,抽抽噎噎的,仿佛这桌上三人都是恶霸,将他囫囵欺负了个遍。
齐芜菁又立马端起茶喝了口,他手中出了冷汗,不知道说些什么,轻咳了两声。
桑青忽然停下手中转着的小刀:“嗓子还不舒服?”
他这一声关怀,让白虎心灰意冷,哭得更大声了。
齐芜菁:“……”
他讪笑一下,竟变得有些局促。
鸦浊尽量屏蔽掉旁边的噪音,从屋内找出个登记簿,翻开新的一页:“我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佩兰君对刀的材质、功效有什么要求,可一一写上去。”
登记簿很厚,看起来在他之前,的确有许多来定做武器的人。
齐芜菁言简意赅,在哭声中加快了书写速度。他迅速写完,却像是憋了一口很久的气:“就这些,贵店的订金是多少?”
鸦浊道:“黄金三千万——”
桑青眉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