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门熟路地往某个方向飘去。
他看见一个小胖子在吃雪糕,另一头,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咬着树枝,眼神流露羡慕。
他在心里轻叹。
家里不好么,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来受苦。
“阿絮,你来,师尊带你去买……”
听不见,沈絮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沈絮的视线直直穿过他透明的身体,看着胖子手里的雪糕。
他摸了摸沈絮的头。
沈絮只感到一阵风拂过,头上的小呆毛轻轻摇。
摇呀摇,好像谁在逗他的呆毛。
他抬起手,捂住头上的呆毛,不许它再晃。
“阿絮,你这又是何苦”,祁白辰就摸一摸徒弟盖着呆毛的小手,“师尊身边不好么?师尊在哪,哪里才是你的家。”
沈絮上楼回家了,祁白辰跟在他身后。
那个被沈絮叫做阿姨的女人又开始数落他的阿絮了,这女人真讨厌,嘴巴那么臭像吃屎长大的一样。
他真想给那个女人一巴掌,把那个女人嘴巴打歪。
沈絮怯懦地躲在角落里,这个家里他能待的地方有限,就客厅靠近阳台那么一小块,丢着一条脏毯子的地方,是借给他的。
祁白辰看着沈絮蜷缩在那,他眼神黯淡,想:你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那个家伙只用一串糖葫芦就把你骗走了。
把你骗到这种地方来受苦,然后侵占你本来的人生。
那个家伙也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
祁白辰眼眸里有很多情绪,很多很多。
沈絮做过很多错事,他都不会打他,而是用别的方式引导。
唯独乱吃东西,尤其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这一条不一样。
因为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情。
有个人,用一串糖葫芦把他的阿絮从他身边偷走了,还假装自己是他的阿絮。
很拙劣的演技,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絮现在吃的苦都是那个人吃过的,可即便阿絮吃了跟那个人一样的苦,他也永远都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变坏。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教过他的阿絮什么是恶,他没教过,阿絮学不会的。
可也正因为他没教过,他的阿絮连反抗都不会,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头。
已经吃够了苦头,为什么还是不听话,为什么还是想逃离他,为什么?
祁白辰坐在小毯子旁边,看着里面隆起的一团。
很冷吗,小家伙在抖。
祁白辰坐在能挡风的位置,月光穿过他,风也穿过他。
改变不了什么,他无能为力。
这种感受,是不是跟一次次回到过去试图改变结局但都无果的沈絮一样无力又心痛如绞?
改变不了,因为那个人,主宰命运。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那个人身上同样偷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