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方已经明了。
此时,苏清方终于知道宴会上哪里不对了:李羡作为太子,却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张皇后的寿宴上。
他是皇帝的长子,同时也是先皇后唯一的儿子,看继后过寿,心中五味杂陈可想而知,难怪一个人到椒藻殿饮酒。
苏清方也摸不清他到底有几分醉意——外表看起来很清醒,却会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苏清方感念他的相送,劝了一句:“更深露重,殿下少喝点酒吧,当心寒气入体。先皇后在天有灵,大概也不想看到殿下如此。”
说罢,苏清方欠身行礼告辞。
刚才还一脸无事值得上心的李羡明显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苏清方低垂的眉眼间。
她真是多事。
眼瞧苏清方转身要走,没由来的,李羡也多事提醒了一句:“你如果不想掺和进这些事,就让你弟弟离张氏,还有长公主,远点……”
末了,李羡又补了一句:“你也是。”
“啊?”苏清方歪头,这回是真没听懂。
他难道知道张皇后为什么邀请他们?和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这回的李羡没有多余的解释,转身没入了暗沉的宫墙夹道中。
他应该是继续回椒藻殿。苏清方想,也随即转身,朝着其乐洩洩的融安殿去。
一南一北。
***
李羡重返椒藻殿,随手斟满一杯酒。
他回忆起自己方才多嘴说的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大抵确实有点喝多了,脑子有点转错轴。
想着,李羡端着酒杯,倚到门边,任夜风拂面,吹醒心神。
凉风过境,带着春末葳蕤的草木味道,抚得杯中酒水波纹涟涟,映着粼粼灯火,如银河在杯中。
苍天在上,星空也澄澈,璀璨烂漫。
明天大概是个好天气。
李羡嘴角微挑,仰头饮尽了杯中银汉水,便欲回屋放下杯盏出宫。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瞥见草丛中有一点微弱的光在闪烁。
萤虫?
不,这个时节还不是萤虫求偶的时候。
李羡探究蹲下身,拨开草叶,从草垛里拾起一物。
一支蝴蝶钗。
剔透的宝石在暗沉的夜里折射闪烁的烛火月光,便似一只闪蝶栖息在丛中。
那时候掉的吧。
她生得算高挑,髻发更是如云,堪堪到他鼻尖。她扑他怀里时,李羡闻到了一股幽香,如兰似桂。
味道……也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李羡指尖捻动冰凉的蝴蝶钗,有一下没一下转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