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坐着位神帝,公输良言也压力颇大,总是情不自禁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唯恐哪里开罪了她,好在姬宴雪甚少说话,只是在旁倾听她与谢挚交谈,公输良言也渐渐放松下来。
“……当时龙皇制住了我与佛陀、楚王,泽都全城禁严,我以为此番必定要起大战,本抱了必死之心,谁料龙皇竟对我们不甚在意,很快便离开了。”
公输良言苦笑道:“大概,是东夷不能入她的眼吧。”
她至今还记得扑倒在龙皇脚下时的悲愤绝望,而那女人只是轻蔑地投下金瞳,如同她只是蝼蚁,并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她想,姐姐将她骗得好苦,直到最后姐姐还在骗她,从此,她成了东夷的罪人了。
“龙皇意在中州与大荒,她剑指歧都,入侵五州,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征服,星星海的资源不够龙族使用,他们便转将视线投向了五州。”
谢挚分析道:“以传统观念来看,她应当认为东夷与南沼是落后之地,不值得消耗龙族珍贵的兵力。”
“但是,也绝不能因此便以为她会放过东夷,而是她觉得五州已是她的囊中物,东夷随时可以取拿,因此并不急于一时,等到她攻下中州,东夷也同样会坠于悲惨的境地。”
谢挚沉吟着慢慢说:
“龙皇最后其实有些……掉以轻心,我能感觉到,她很轻视人族,并不觉得我是她可以一战的对手。”
她笑着看了一眼姬宴雪:“这也是神圣种族的通病了,连阿宴也无法避免。”
姬宴雪不满:“说她就说她,怎么又说上我了?”
谢挚笑道:“你敢说没有吗?若是你和我战斗,一定不会有和云重紫战斗时那样重视的。”
这姬宴雪的确无法反驳,她在脑中设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谢挚所说。
或许她还会对她手下留情——即使她们之前不认识。
“云重紫,自然也是一样。”
“不过,这也正是我取胜的关键。”
谢挚也能感觉到,在最后决战时,云重紫完全没有动用全力,她的态度最开始甚至有些轻佻,对待她如同逗猫一般随意,全然没有面临大敌的凝重紧张,甚至还出言不逊,对她言语间颇有挑逗之意。
直到被她一剑割断金冠,身体险些从中间斩断,龙皇这才开始真正投入了这场战斗。
若是她从一开始便全力投入,这场战斗一定会更加艰难凶险。
但是谢挚相信,最后的胜者,一定还会是五州。
她原本就不奢望自己能够独自杀死龙皇,预计的是与她同归于尽,最差的结果便是她身死,而龙皇重伤。
但这也足够了——足够接下来姬宴雪杀死她。
云重紫与姬宴雪二人之间的实力相差无几,难分轩轾,如同两颗同样耀眼的星辰相撞,最终只能一同灭亡。
而若是她提前重创了云重紫,那么姬宴雪就可以较为轻易地杀掉龙皇了。
原本,她是如此计划的,只是没料到自己的小世界威力如此之巨,还未成熟便已能胜于云重紫,更没想到谢灼在最后关头竟会千里奔袭而来,从胸膛中剖出涅槃种抛掷给她,令诛天魔莲终于得以重现世间,一剑刺穿了云重紫的护心鳞片。
公输良言也不由叹道:“轻敌是败亡前兆,此话果然不假。”
“不过,纵使龙皇犯了轻敌之错,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功劳。”
当年龙皇离去,她满心坠入绝望之中,却不料不知为何,看押他们的木人忽然僵硬,不再动弹,如同死去——后来公输良言才知道,这是龙皇身死之故。
这些木人的主人已死,自然也失去了控制,变成了最普通的木偶。
谢挚的事情,是几年后才渐渐传到东夷的,公输良言大为震惊,没想到当年曾与自己一道历险的朋友竟然是西荒人,甚至还有人皇亲赐的封号昆仑卿,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为五州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