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射月眉眼微垂,当年初回歧都,惊闻此讯时,她也是心中巨震,难以置信,但是天衍宗的惨象与幸存同门声声泣血的悲告,又叫她不能不信。
歧大都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背叛人族,唯独无人相信云宗主会叛国,即便人皇多疑,也从未怀疑过云清池;
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是龙族的奸细。
吕射月当年对云清池也是充满景仰,敬慕她品格高尚,一心为天下计,她入天衍宗时曾欲拜入云清池门下,向宗主学剑,只是宗主习惯独身一人,并不收徒,她这才遗憾转投了其他长老。
现在想来,她未拜云清池为师,实是幸事。
比武场上又有新人上场,谢挚扫了一眼,随口问:“那个女孩子怎么戴着面具呀?”
只露出一双眼眸,面容全包住,身形秀长,衣着朴素,穿的是外门弟子的服饰,都已经洗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吕射月着人去问,不一会儿便有侍从来报:“禀宗主、卿上,她说自己面有旧伤,恐污人眼,这才以面具示人。”
“平日戴面具也就罢了,赛时也要戴么?”
吕射月微蹙眉,便要令人再去查验她的身份,谢挚劝道:“算了,她大概是戴习惯了,倒也不妨事,我在北海时也常戴面具的。”
那孩子怪可怜,面上又有伤,想必日子过得颇艰难,谢挚不愿因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引得她一番麻烦。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不管了。”
吕射月知道谢挚向来心软,笑道。
一个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而已,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对战的是朴长老的二弟子啊,”一个长老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年轻人,倒是有些胆气。”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夸赞。
“怎么了?这个二弟子很厉害吗?”谢挚问。
被提到的朴长老颇有几分自得,能在昆仑卿上面前露脸他也很骄傲,朝谢挚行礼,道:“孽徒顽劣,难以训导,只是确有几分天资,年仅十五,便已至道宫境了。”
这个年纪能修到道宫的确不错,谢挚赞完,又问:“那他的对手境界几何?”
“这个嘛……”长老翻阅了一下册页,“铭纹四道。”是非常少见的跨级挑战,所以他才说这女孩有胆气。
“差距如此之大么?”
吕射月道:“且看她待会表现怎样。”
轻轻睨了一眼朴长老,微笑道:“朴长老看人毒辣,你那个二弟子,也的确顽劣得很,是该好好管管了。”说得朴长老讪讪不语,垂首应是。
谢挚听出吕射月明褒暗贬,实则在敲打朴长老,便知这二弟子平日一定做了不少歹事,以至于连吕射月这个宗主都有耳闻,只是这是长珩剑宗之事,她也无法管,因而只作不知,专心看向地面上的两人。
既然如此,那这场战斗一定很艰难了,但愿这少女不要受伤吧。
她刚这样想完,便见那立在比武场上的少女忽然抬头,望向她所坐的方向,正与她对视——乌黑沉静的一双眼。
这眼神……
谢挚微微一怔,心中的异样感一闪而过,不等她抓住思索,那少女便已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了。
“……战斗开始!”剑宗弟子击磬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