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的默契不须言语也可明白彼此,姬宴雪读懂她的意思,顿了顿,难以相信地道。
云清池那样伤害小挚,小挚竟然拦她。
她还是忘不了她吗?
“云清池乃是龙族内奸,固然罪大恶极,但她对龙皇并不忠心,反而一直暗中谋划要杀死龙皇,在天衍宗时也曾与云重紫激战,重创云重紫,虽然功过不能相抵,但也确实罪不至死……”谢挚阐述自己的理由。
“此外,有些话,我也想找她问清楚。”
“总之,我们先不要杀她,好吗?”谢挚目带恳求。
姬宴雪不答,只是沉默地看着谢挚。
这理由听起来很是理性平静、合情合理,但是真的是那样吗?小挚?
还是……你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她死?
这个疑问横亘在她喉间心头,但是她竟不敢问出口。
她怕谢挚承认。
姬宴雪忽然自心中生出一股颓然无力,觉得自己的举动不仅了无意趣,而且十分可笑。
她是因为云清池伤害过小挚才不能留她的性命,可是到头来,小挚竟为云清池向她求情。那她做这些事,又还有什么意义?
气机敛去,姬宴雪慢慢垂下手臂。
云清池身上的重压随之消散,捂着胸口轻轻咳嗽,如一枝被积雪压弯的腊梅,坚韧又倔强。
“……你想不杀她,那就不杀吧。”
吕射月听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不大明白。
她知道云清池曾赴潜渊镇压谢挚,又是龙族内奸,姬宴雪想要杀她也是理所应当,而谢挚留她一命的理由也合乎情理。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姬宴雪听到谢挚为云清池求情,会忽然变得很疲倦。
实则对于云清池,吕射月内心的感情也很复杂。
云清池毕竟曾是她少年时无比敬仰尊崇的偶像与前辈,即便这完美无瑕的偶像后来陡然崩塌破碎,暴露出私心杂念,她对她也未尝不怨恨,可若叫她杀掉她,似乎也是做不到,有些不忍不愿。
小挚说留她一条性命,吕射月竟也觉得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探察了一番云清池的身体,惊异地发现她确实是铭纹境无疑,且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
以如此低微的境界承受神帝的怒气,没有当场晕厥过去,都算她意志力惊人了。
她这样的状态无法交谈,吕射月给了她一颗丹药,云清池却不吃,只是目光莹莹地看着谢挚,仿佛在期待她说些什么。
谢挚道:“吃吧。”她这才微微笑了,就着吕射月的手吞下丹药。
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吕射月不敢细想,也不愿想,低声道:“这里不是谈话之地,我把她带去我房内吧。”谢挚点头应许。
吕射月带着受伤的云清池离去,场中只剩下谢挚与姬宴雪两人。
她轻轻去握姬宴雪的手,姬宴雪没有抗拒,却也没有回应。
“阿宴……”谢挚叹息般地唤了一声,“别不理我好不好?”
姬宴雪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沉默片刻,才低声问道:
“……一定得见她吗?”
就不能不去吗?
这话在她心中徘徊,可她不愿说出来,那样会显得卑微软弱。
谢挚也知道她难受,让她不杀云清池已经很是不易,柔声道:
“你若是不想我见她,那便不见了,我们现在就回昆仑山,也可以的。阿宴,别因为这个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