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届问道大会都要有这一流程,无人反对。
有人半开玩笑地问:“上次无相宫是将凌河幻境作为问道大会的第二轮选拔,不知宫主这次准备开哪个幻境让我们大饱眼福?”
无相宫宫主摸了摸长须,笑眯眯说:“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众位不就知道了?”
散场后,谢迟云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他停在原地:“沈仙君有何事?”
“乘玉君,”沈玉山慢慢走来,先是和他说了些寒暄话,才道,“听说贵派的秘宝前些日子失窃,仙首这几日十分忧心。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青冥台的帮助,仙君随时都可来找我们。”
谢迟云看了他片刻,说:“有劳沈仙首关心,关于秘宝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了些线索。”
沈玉山叹息一声:“实不相瞒,其实青冥台前些日子也丢失了一件秘宝。”
谢迟云不动声色:“哦?”
“窃取秘宝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修士,但是却极擅逃跑之术。事情发生后我便派人去抓捕他,只是那人极为狡诈,每次都让他先跑了一步。”
“这次来平清城,虽是因我师尊病重而无法亲至,却也是为了抓捕那窃贼。”
他说:“那窃贼恐怕如今正藏匿在平清城中。”
谢迟云一直安静地听他说着,直到此时才微微眯起眼眸:“沈仙君想说什么?”
“乘玉君不明白吗?”沈玉山微笑着,“或许那窃贼也正是贵派一直寻找的那位偷盗封灵镜的凶手。”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一直紧紧钉在面前男人的脸上,但令人失望的是,谢迟云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浅淡温和。
谢迟云既没否认他的话,但也没有表示肯定,而是模棱两可说:“或许。”
他不轻不重道:“若是连青冥台都有秘宝失窃,或许应该去提醒一下无相宫,若是问道大会期间有人趁机作乱,那就不好了。”
沈玉山在心中想,都说乘玉仙君是最好说话的人,但如今来看,或许最不好试探的人就是他。
既然谢迟云不想多说,沈玉山也不再多费什么劲,又关心了几句长风门掌门的身体后,礼貌道:“听说乘玉君的师妹这次也参加了问道大会。”
“叶师妹天资卓越,想必一定能取得好名次吧。”
谢迟云是叶怀昭的师兄。
而沈玉山是庄丹雪的师兄。
若是沈玉山说了这话,按照常理,谢迟云也该礼貌地说一句“庄师妹应当也能取得好名次”。
但沈玉山眼睁睁看到谢迟云微微弯了弯眉眼,理所当然便说:“自然。”
沈玉山:“……”
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谦让了?
他在心中挑眉——谢迟云竟然是娇纵师妹的那类人吗?
但在回去的路上,沈玉山却无端想起来方才在赌场时,匆匆瞥见谢迟云拉着叶怀昭离开时的场景。
昏暗的灵石灯下是重重叠叠的人影,最中央的赌台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大量兴奋的修士和百姓。
出身三大门派的三人在早已炒热的赌局上不断加码,能保一个普通人好几世荣华富贵的财宝堆叠在一起近乎成山,而伶仃的黄金与灵石的脆响依旧不断响起。
随着此起彼伏的哄闹声,有人在嘶吼着发狂,有人在抓着头发大叫。他拨开人群走进去,把几乎已经气昏头的师妹拉了出来,却看到另一边的谢迟云也走到了他的师妹旁边。
他低头听叶怀昭说了什么话,垂下的面容一半被阴影遮挡,眼中流淌着沈玉山从未见过的温和沉静。
然后他带着少女向外走,和沈玉山一样都用灵力护在身周,却不是像他一样与自己的师妹一前一后。
他的手扣着自己师妹的手腕,掌心贴着银镯,拇指按在跳动的脉搏,侧着身挡在她的身边,带着她向外走去。
周围的人群混乱无序,谢迟云却只垂眼看着他师妹。和他相比少女的身形单薄,被他宽阔的肩膀遮挡。
更快一步走出赌场的沈玉山站在日光下回头,因为光线而微微眯起刺痛的眼眸。
谢迟云自阴影中走入日光下的刹那,以沈玉山的角度来看,那几乎是将他的师妹半楼在怀里。
一个很是不清不楚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