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胸腔部位,一个狰狞可怖的、边缘还在不断滴落着紫黑色腐蚀性液体的巨大伤口赫然在目,某种强大的黑兽尖锐的附肢从背部整个贯穿了这个致命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几乎将她从头到脚染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人,每一滴落在地上的血液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那只伸入致命紫黑色液体中的手臂,几乎是在接触液体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仿佛电路图一般的紫黑色诡异纹路,紧接着,一根根细小却尖锐的紫色结晶,开始从她手臂的皮肉之下破肤而出,如同荆棘般迅速生长、蔓延。
那是存在被侵蚀、灵魂被掠夺、甚至身体骨骼都开始结晶异化的恐怖的失控征兆。
然而,这位生命之火正在以惊人速度黯淡流逝的银发少女,却对此仿佛毫无所觉,或者说,完全不管不顾。
她只是奋力地、不顾一切地向前倾着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身子,似乎用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只正在被恐怖力量侵蚀、结晶化的手,倔强地、坚定地伸到了琉璃瑶的跟前,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
“瑶!”
她的声音里带着因重伤与失血过多而难以掩饰的虚弱与颤抖,但语气中的焦急与坚定却恍若穿透漫漫长夜唯一的温暖的光。
“抓住我的手!”
“瑶!不要放弃!我们约定好了!我一定不会放手的!”
少女每艰难地喊出一个字,嘴角都会控制不住地溢出大量的鲜血,将她苍白的下巴染得更加凄艳。
但她那双如燃烧的玫瑰般、美丽而明亮的眼眸之中,从始至终,倒映的都只有琉璃瑶此刻痛苦而扭曲的身影,充满着决绝的意味与对她的激励。
你这个擅做作主张的执拗笨蛋……
随即,琉璃瑶闭上双眼,竭尽全力抬起她已经透明的左手。
就像是跨越了无尽的黑暗与无穷的迷茫,就像是跨越了生死之间的界限,琉璃瑶抓住了她那无比温暖的手,就像现在一样。
轻盈的睫毛同蝶翼般微微颤动,带着几分刚从噩梦中挣脱的沉重感,琉璃瑶缓缓睁开了双眼。
视野最初是一片模糊的光晕,恍若隔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她眨了眨有些红肿的眼睛,视线逐渐聚焦。
朦胧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在她无数个噩梦终末时,正是这位少女为她带来的温暖,从那层层叠叠、无休无止痛苦的记忆轮回中,将她一点一点地拉回现实。
小夜就侧坐在她的床边,柔软的被褥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下陷。
她正握着琉璃瑶不知何时从被褥中伸出来的那只手,掌心相贴,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琉璃瑶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濡湿,那是方才噩梦中惊出的冷汗。
或许是察觉到琉璃瑶醒来,小夜微微偏过头,那双红玛瑙般晶莹剔透的眸子,此刻带着几分揶揄与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白皙的食指轻轻地划过琉璃瑶依旧残留着泪痕的脸颊,指尖沾染了几滴尚未干涸的、滚烫的泪珠,随即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轻轻地抹在了琉璃瑶挺翘小巧的鼻尖上。
“多大的人了,怎么睡个觉还哭鼻子,嗯?”
小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不像平时那般元气满满,反而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沙哑。
“哭得这么厉害,枕头都要湿透了。”
被那温暖的指尖触碰,又听到这样带着调侃的话语,琉璃瑶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小夜不容拒绝地握紧。
梦魇带来的后怕与此刻被撞破窘态的羞赧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一些,但因为刚醒的缘故,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反而更像是某种软糯的嗔怪。
“要、要你管!我…我才没哭!”
她一边嘴硬地反驳着,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然而,当她的视线彻底清晰,将面前少女此刻的模样完全收入眼中时,刚刚褪去些许的红晕,便如燎原之火,再次以更凶猛的势头席卷了她整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甚至连白皙的脖颈和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你、你、你、你……”
琉璃瑶像是遭受到什么恶劣的性骚扰,猛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同时慌乱地扯起锦被,试图将自己的视线连同那份惊慌失措一同遮盖起来,声音因为羞涩而变得断断续续,甚至有些结巴。
“你,你,你,你你怎么穿、穿成这个样子啊!不……不知廉耻!”
也难怪琉璃瑶反应如此巨大。
面前的小夜,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在东陆近些年才悄然出现,并在一些思想前卫的贵族小姐之间悄然流行起来的、改良款式的旗袍。
衣料是某种泛着柔和光泽的洁白丝绸,紧紧地包裹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但这件旗袍,显然被进行过极其清凉、甚至可以说是放浪形骸的大胆修改。
整个后背,从纤细的颈项一直到挺翘的腰臀曲线处,竟然是完全裸露在外的,只剩下几根细细的白色系带在光洁的肌肤上交叉固定,堪堪遮掩住重要的部位。
少女圆润粉嫩的双肩也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中,脆弱的锁骨线条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