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在其中,不能免俗。
过后几日,不少同僚仍对当初那惊鸿一瞥念念不忘,津津乐道,他听他们说着淳和公主的封号,才想起宫中还有这样一位身世可怜的姑娘。
只是两年不见,少女又长开了些,姣服明丽,身态婀娜,叫人有些不敢认。
太子道:“说。”
一个字便将太医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他反应过来,这只是一回普普通通的兄妹小聚,方才实属自己下流,竟生出那样的念头玷污太子殿下与淳和公主的清誉。
太医连忙正了正色,不敢让魏珣看出任何端倪,低头道:“卑职见那马驹舌生紫、眼生灰,恐是先前彬州上报的马疫,需要立刻请病马监剖尸以验。”
魏珣颔首应允:“尽快。”
太医作揖后很快告退。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萧棠才回过神来。
魏珣这一系列的行径,分明是默认那太医瞧见了他们在一起。
兄妹间说几句话,其实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事。她已是半个东宫的人,刚刚又被魏珣所救,来找他说几句话,任是谁都不会怀疑有什么问题。
可是……
萧棠下唇的口脂几乎要被贝齿碾磨得不成样子。
她不敢再待下去,再度福身告辞。
魏珣嗯了声,垂眸看着奏表,没有看她。
萧棠快步退了出去。合上门,一转身,就见吴年还在门口揣袖候着。
两人对视,吴年见她神色有异,一下子猜出个七七八八,上前一步主动道:“公主殿下,奴才送您过去吧。”
这是有话要偷偷给她说的意思,萧棠挤出一点笑:“有劳公公了。”
两人行至花圃,吴年左瞧右瞧,见此处无人,才低声开口道:“公主一片真心,殿下定然已经意会,但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他怕萧棠听不懂,亦或又装作听不懂,顿了顿,干脆挑明:“东宫的恩赏,公主好好收着便是。”
萧棠当然明白吴年的意思。
——不论恩赏的是什么,只要是魏珣的命令,她都应该收着。
不得拒绝,不该扫兴。
哪怕她绞尽脑汁,搬出了种种看似深明大义、合乎情理的借口,也依然没有什么用处。
太子殿下只需要她乖乖听话而已。
其余的,她没有资格置喙。
也没有资格处置东宫的那些赏赐。
她先前种种,实在太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说的话,编的理由,魏珣能够听进去。
结果又是一番自取其辱。
萧棠心头一哂,面上只柔声道:“公公所言,我铭记于心。”
…………
春光宜人,击鞠场气氛亦然一片热烈。
萧棠与晏山菱因这一出变故耽搁了许久,赶到时,席下的人已经几乎到齐了。但帝后、太子、誉王未至,她们便也不算迟来,可以如常入座。
击鞠场是太祖在时亲自选址所建,场外三面砌高台,东台最为巍峨,是皇家宗室之所,视野最好,南北两台则分给官家男女。
萧棠的公主身份虽有名无实,但这回竟破天荒地在东台最下侧分到一席,与其余公主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