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的江南,倒是好风景。”
晏何修望着她,忍不住追问:“公主去过江南?”
“我是江南生人,”萧棠如实道来,“只是幼时便到了燕京,已经很多年没有去看过。”
一听到几人算是同乡,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晏山菱揽过萧棠手臂,“我先前便猜,公主殿下的样貌可像是水乡里才生得出的美人。”
“倒是何修——”
她指了指少年深刻的眉眼,“遗传了他奶奶的样子,不论是谁见了,都说他像是漠北那边的人,公主说呢?”
萧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认真端详起来晏何修的眉目。
少女秋水盈盈的美眸直勾勾盯着他的脸,似有双无形的手拂过他的眉眼。
尚未等她端详出个结论,晏何修先移开了目光,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催着晏山菱:“别说这些,看路。”
晏山菱瞪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堂弟一眼,哼了声,继续下一个话题。
几人一同走着,萧棠便听他们说起江南前几月的雪景,又提起去年春日亲自酿的桃花酒。
那是她父母魂归之处,亦是她真正的家,可他们所言的那些风光,萧棠已经十三年没有见过。
襁褓中、婴孩时的记忆,都已经随着时间推移变得尤为模糊。
晏何修亦没有错过少女脸上的新奇感慨之色。
他按捺不发,直到行至下一个路口,将要分别时,才终于道:“我忽然记起,这回北上带了些桃花酿。”
少年的嗓音飘在风中:“……公主若是有兴趣,可要尝一尝?”
萧棠呀了一声:“这怎么好意思。”
晏何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自己那番话的唐突之意,又连忙补充道:“就当是阿姊谢过公主。”
晏山菱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若不是刚刚公主你推了我一把,我说不定就被誉王殿下的坐骑撞上了,这可是救命的恩情,一壶桃花酿算得了什么?”
晏何修颔首,乌沉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萧棠对上他的眼睛,美眸轻轻弯起:“我还不曾尝过桃花酿的滋味,先多谢晏大人。”
轻软的嗓音似一层薄薄的纱,铺天盖地将他拢住。
晏何修的手捏紧腰间玉佩,唇紧紧抿着,耳根莫名起了一片红。他唇瓣翕动了下,酝酿了许久,最后只挤出一句话,语调十分快速:“我先回去看看酒还剩多少。”
说罢,他长腿一迈,便头也不回地与她们相反的方向去了。
在击鞠场上骑着马纵行自如的少年,此时离开时的背影却有几分像是落荒而逃。
晏山菱忙把萧棠拉过来,继续说着她在扬州的种种故事。
松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分别,萧棠准备回潇湘殿,却正好撞上了严嬷嬷。
严嬷嬷也方才从太医院为皇后取过安神的药,见了萧棠,忽地想起什么,叫住了她:“淳和公主。”
萧棠:“嬷嬷可有什么话转告给我?”
“今日誉王纵马之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严嬷嬷一板一眼地提醒她,“公主有此切身经历,定然也知此是多事之秋,还请公主先前答应过娘娘的事情早作决断。”
原来是听她与誉王又扯上干系,皇后等不及了,想早早把她打发出去,免得又有变故。
萧棠也不知该不该用因祸得福来形容这一番遭遇。
严嬷嬷又道:“皇后娘娘召见公主时,希望公主已心中有数,切莫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