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君不明所以。
宫无岁解释道:“他医术高明,早早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先把他控制住,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身份迟早要败露,楚自怜想和他做交易,就要有交易的自觉。
神花府的花毒其实不是毒,是虞美人花妖入梦,虞美人有剧毒,楚自怜当然要做噩梦。这些花妖受宫无岁驱遣,夜夜入梦,只要没有他的命令,楚自怜就没办法摆脱,解药不过搪塞楚自怜的借口罢了,纵使此人医术登天,也不可能真的研制出解药。
他已有决断,沈奉君也没说什么,两人出了客栈,却见大雨之中,封住的山门已经打开一条通道,如同巨兽张开嘴,供修士进入。
倾盆大雨之中,夜照城的黄金马车被其他弟子围在正中,周围又支起避雨的法阵,声势浩大,越青遥领头,他回头说了句“进山”,庞大的队伍就浩浩汤汤,威严整肃进了通道。
夜照城领头,其他人自然紧随其后,密密麻麻的人群进了山,宫无岁观望了片刻,道:“夜照城已然风头无两,越非臣花那么大手笔,是铁了心要把仙陵踩在脚下,要是我们找不到冥谶,湘君怕是真要翻脸了。”
沈奉君却道:“你我只需尽人事。”
“也对。”闲聊完毕,两人也顺着通道进入,穿过入口的阵法时,弃颅池中的结界如水波一样晃动起来,宫无岁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下一刻再睁眼,就已经身在异处。
他看着眼前荒凉的树林,呆了一下,环视四周,沈奉君却已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这哪儿?沈奉君呢?
弃颅池外的结界只是为了镇住里面的魔物不让出来,并没有传送位置的效果。
他后知后觉,那入口的阵法处肯定是被人动过手脚。
他四周环顾一番,见周围无人,莫名松了口气。在这种地方,没人比有人要安心多了,观察完环境,他也只能从树木的种类辨别出自己在弃颅池北侧。
当务之急是先和沈奉君汇合,宫无岁掏出长命锁,心叹沈奉君真有先见之明,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却见那铃铛转到西南方向时微微抖动起来,声音不大,应该离得挺远。
他在心中估计了下距离,冒着雨往沈奉君的方向而去,大雨寒凉,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宫无岁皱着眉走了一段,却忽见远处踉踉跄跄行来一道人影。
宫无岁心中一紧,正要闪避,却恍惚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果然打过照面,这人之前在客栈的时候还出言讥笑过慕慈心。
他满身是血,一手拖着剑,边回头边跑,后头像有鬼在追。
“喂,”宫无岁拦住人,那人乍一听声音回头,长剑已经劈过来,宫无岁一脚把他踢倒,皱起眉,“你跑什么?有谁在追你吗?”
那修士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他的衣服,才放下戒心,语无伦次道。
“快逃……夜照城…夜照城疯了!他们的弟子正在到处屠杀弃颅池的修士!”
第34章众矢之的“……多谢你。”
宫无岁还以为听错了,把人扶起来:“你确定是夜照城?”
“千真万确!他们都穿着夜照城门服,领头的是那个夜照大弟子越青遥……他们在入口设阵,故意将我们分散,想来个瓮中捉鳖!越非臣为了夺谶,竟如此狠毒……”那修士喃喃自语,惊魂未定。
宫无岁拧起眉:“我去看看。”
那修士扑到他脚边:“不要去!前面都是……都是尸体,你说不定会碰上那些疯子。”
他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宫无岁看他可怜:“那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自己去。”
那修士却说什么都不肯落单,见宫无岁要走,又捂着摔伤的手臂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宫无岁把长命锁塞进衣领里,转头和他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那修士恭恭敬敬道:“我叫孙榷……是风诏天工堂的。”
天工堂宫无岁没听过,约莫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但这人之前被戴了绿帽,和好兄弟在客栈门口大打出手的事人尽皆知。
“要不是为了杀那个狗贼,我怎么会闯进弃颅池来!下回再见,老子非得把他剁了喂狗不可!”他语气一转,怒骂一声。
大雨淅淅沥沥,风中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宫无岁听他骂了一路,顺着他指的方向开到一片树林,再站定脚步时,脚下都变成了血水,周围却不见人影:“就是这里,我亲眼看着他们杀人……那些尸体应该还在……”
他话未说完,一抬头,就生生止住了话头。
那茂密的树林中,吊着十来具新死不久的尸身,随风晃动,看衣饰都是些修士,大雨淋在尸身上,并着血水落地,汇成血河。
“啊啊啊啊啊——”眼见林中惨状,孙榷后退两步,惊恐大叫起来,宫无岁被他震得耳朵疼。
杀人夺宝在修真界并不罕见,冥谶只有三条,僧多粥少,血光不可避免,可他们才进弃颅池,阵法就被人暗改,这些修士还被惨烈杀害。
夜照城真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看见了,我真的没骗你,夜照城已经疯了,他们就是要赶尽杀绝,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孙榷劝他折头往回走。
宫无岁却道:“若真要赶尽杀绝,我们逃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