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回忆起什么,叹息一声:“罢了,陈年旧事……老汉无心冒犯,郎君莫怪。”
等老汉扛着锄头慢慢走远,宫无岁才如梦初醒,心情复杂:“……吓我一跳,还以为我们要被他认出来了。”
宫无岁又想起什么,一拍脑门:“你我这般穿着,实在引人注目。”
他也就算了,一身红衣,又是个死了十年的人,虽然显眼但不惹人怀疑,但沈奉君不光人长得俊,且背上双剑,眉心点红,但凡知道点仙门事的都会怀疑是阙主,他二人这样大摇大摆进神花府,恐怕不出半天就会被人认出。
“这样,我们先换身行头。”
入乡随俗,沈奉君自然也无异议,且再走一段就进城了,宫无岁小心翼翼带着人找到一家成衣铺,在里面转了半个时辰。
那成衣店的老板是个妇人,一见了沈奉君眼睛都直了,一边招呼茶水一边夸沈奉君风姿出众,说自己有个乖巧的小女儿,又问沈奉君可曾婚配。
沈奉君实话说已有心仪之人,那老板一听,果然大失所望,不再问了。宫无岁本来在尽心尽力给两人选衣裳,一听她打听沈奉君的婚事就不乐意了,笑道:“姐姐怎么只问他不问我?难道我生得不好吗,要你这样厚此薄彼?”
那老板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就知道他性子好相与,玩笑道:“哪里生得不好?放咱们神花府也挑不出第二个的好相貌!只是郎君眉眼含情,嘴又这样甜,一看就是小风流坯子,姐姐可不敢把女儿嫁给你。”
宫无岁不服气,一指沈奉君:“哦?那你怎么愿意把家里妹妹嫁给他?”
那老板见他不恼,隐有调笑那白衣郎君的意思,一时心领神会:“这位郎君可不一样,冰清玉洁又端方,一看就是长情守诺之人,姐姐我放心着呢。”
又小声揶揄道:“他这样的,怕是宁愿给娘子守活寡也不轻易移情别恋!”
第53章爆竹声“沈奉君……你笨不笨?”……
那老板煞有介事,宫无岁先是一愣,想起沈奉君中元节偷偷烧纸钱,随即也跟着大笑起来:“姐姐果真好眼力!”
唯独被当做谈资的沈奉君立在原地,眼看这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凑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欲言又止片刻,转过身去,将目光移到手边的成衣上,闷闷地不说话。
那老板娘笑够了,赶紧道:“姐姐忽然想起库房里还有两套皂衣,大方又不惹眼,身量也合适,给两位郎君正合适。”
“有劳姐姐!”
她说完就转到铺子后头去了,宫无岁看沈奉君呆呆盯着一套衣服,笑眯眯地凑过去:“怎么,生气了?”
沈奉君默了默:“……没有。”
宫无岁道“果真没有?没有怎么不和我说话?”
沈奉君还是盯着衣裳看。
宫无岁又道:“她在夸你呢,没有恶意,不会真拿你怎么样,而且长情又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你不用不好意思。”
见沈奉君还是不领情的样子,他又退步道:“好吧好吧,是我故意和她这么说的,你要怪就怪我。”
沈奉君终于把目光收回来,不解道:“倾心他人,自该此生不移……何故以此取笑?”
宫无岁先是一愣:“取笑?你觉得我们在侮辱你?”
见沈奉君没有辩驳,他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另一阵笑声:“你简直是……谁会拿这种事取笑,你听不出我们是在调戏你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沈奉君这么老实的人,连玩笑都听不出来?
他就说仙陵都是些修为高深的榆木脑袋,别人听了这些话都会羞赧害臊,沈奉君听了这些话却以为别人讥讽他长情,还一本正经说长情是应该的,不让取笑。
宫无岁笑得止不住:“谁让你总这么一本正经,何况遇上这么俊美的仙君谁都会忍不住调戏一下呀。”
他才调戏完,现在又想调戏了,他笑眯眯凑过去和沈奉君对视:“沈奉君……你笨不笨?”
沈奉君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理解错了意思,宫无岁又不依不饶,被他笑得耳根都泛起红来,半晌才低声道:“……是你孟浪。”
他不会骂人吵架,说来说去也只会说那几句,宫无岁非但不觉羞耻,反而沾沾自喜:“多谢阙主夸奖。”
沈奉君彻底没话说了,好在那老板来去如风,很快就把衣服取来,宫无岁和沈奉君也没挑三拣四,换好衣服就爽快结账,临走前老板还依依不舍留他们吃饭。
一出成衣店,宫无岁就忍不住将沈奉君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称奇。
沈奉君少穿皂色,宫无岁以前只见过一次,不过阙主毕竟是阙主,脸摆在这儿,换了衣服也掩不住风姿。
他本来还打算将沈奉君的眉心用脂粉点去,后来又觉得光点脂粉也不太保险,为免调戏之扰,又担心不方便,所以沈奉君干脆以帷帽遮面,又将双剑缠起,免去一桩烦恼。
宫无岁带他穿过街市,一边介绍熟悉的事物风景。
“这家醉梦楼我小时候经常吃的,老板娘的儿子还和我打过架,他没打过我,就哭着和他爹告状,他爹和我父亲告状,我父亲就罚我抄书。”
他父亲是琴修,每次罚他都是抄书,他母亲不爱舞文弄墨,每次罚他都是把他屁股打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