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能活动身体了,在逃跑与进去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进去,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根本就跑不赢白枭,他也不知道路,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这里的路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拐出一条巷子之后,再想要原路返回比登天还难,即使他有那张简易的地图。
棠渔迈开腿,刚往前踩了一步,脚下就一个踉跄,直直地朝着旁边栽了下去,他连惊呼都没能发出来,只能沉默的等待着剧痛的来临,可是,预想之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一条结实的手臂拦腰截住了他,阻止了他下坠的动作。
棠渔睁开紧闭的双眼,下一瞬便腾空而起,被男人手臂夹着腰提了起来,然后迈步走进院子。
身体在腾空的过程中贴近了男人的身侧,棠渔的身体对折着有些晕眩,可是在贴近男人身体的那瞬间,还是清晰的分辨出了那种极其浅淡却存在感极强的味道。
刹那间,所有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空气中缺失的氧气也逐渐充盈起来,少年眼眶更加红了,强忍了一路的泪珠啪嗒一下滴在了地面上。
白枭提着他进入屋内,开了灯,随后将他放在地上,他没有看棠渔一眼,转身去院子里关了门。
棠渔打量着这间屋子,大概是一个客厅作用的存在,正对着门是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靠门的位置有一个木质的洗手盆架子,上边搭着两块儿毛巾,往右边看还有一套沙发茶几,墙上挂着一个电视。
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其他地方,男人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也没有跟棠渔说话,只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量着他,那目光如同锋利的钩子一般,想要将他扒个精光。
棠渔吞咽了一下,被他看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这里又没有地方供他躲藏,他只能局促不安的躲避着男人的视线,侧过的脸颊拉长了脖颈的曲线,在光线下那截雪白细腻的颈子像是会发光一般,万分的惑人。
“你……”棠渔刚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问他是不是想要杀了自己吗?
可是如果他还没有那个想法,自己这么一说,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告诉他知道这个村子有问题吗?
刚才闻到熟悉味道的欣喜此刻已经完全淡了下去,他只是没有那样害怕了,但也不敢像是对千夜他们一样表现出亲昵与依赖来,毕竟之前的例子还在,被秦淮嘲讽了好大一通,而且,这个白枭看起来也太冷了,从头到尾也就发出了一次声音,那声音还算不上说话。
“你也想勾·引我?”
有些冷冽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说出来的话炸的棠渔一个猝不及防。
他茫然转头:“什么?”
白枭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他,好像是在打量意见待价而沽的商品似的。
棠渔看看他平静而沉默的样子,甚至怀疑起自己刚才听见的是不是错觉。
“你这里,”白枭终于又说话了,这次他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指着少年的颈侧,“很好看。”
棠渔茫然的顺着他指的地方摸了摸,掌心下跳动的脉搏让他一下就白了脸,两人的思想显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少年甚至仓惶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腰抵上了桌沿。
“你……你……”他牙齿打着颤,像被吓破了胆的小兔子,“你想杀了我吗?”
白枭微微皱眉,又点头:“是。”
棠渔瞳孔紧缩,没想到真的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潜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就比如现在,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推开白枭朝外跑去。
那破旧木门已经被铁链从里边拴住了,可是棠渔刚才却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在同样惨白的月光下转身看向仍然在屋子里没有动弹过的白枭。
白枭注视着他,脸上是分毫不变的平静,好像什么样的事情都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当然,也包括怜悯。
棠渔的自从进入到这个游戏开始,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他离死亡这样近过,他和白枭对视了很久,谁也没有动。
“你也想勾·引我?”
“这里,很好看。”
这两句话忽然又在少年的大脑中重新播放了几遍,连起来听的话,好像又出现了其他的意思。
棠渔定了定神,他知道,没有白枭的允许,他根本就逃不出这个院子,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触犯了死亡规则,可是,即便如此,在这里应该也有他的一线生机。
因为,想杀他的人,是白枭。
因为,在这个副本里,白枭是最有可能不会对他下杀手的NPC。
棠渔迈动着脚步,慢慢挪回了白枭的面前,整个过程中,白枭的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有眼珠一直跟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是,”少年仰着头,露出那截莹润而脆弱的脖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我想勾引你。”
他问:“如果我勾·引你的话,你可以不杀我吗?”
白枭的视线在那截脖颈上停留了许久,又看向少年的唇瓣,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微微眯起眼,道:“我不喜欢男人。”
棠渔心中一颤。
随后,那只能盖住棠渔整张脸颊的大手就放在了他的脖颈上,在少年瞬间紧绷僵硬的躯体上,却只是轻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