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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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小雯莫小看你嬢嬢嘛，我也是很讲究的哩，你看我出来卖鸡鸭都戴袖套。”三嬢嬢说着拉开袖套，又给严小雯看手指甲，“你自己看嘛，我干不干净？”

三嬢嬢在村子里的口碑以勤快著称，但是，通常越是勤快的农村妇女，家里面的男人就越是有点一言难尽。

严小雯身为都市女性，跟男人掰手腕，他们最喜欢给她贴上胜负欲强和争强好胜的标签。

城市的男权体系比较隐蔽，轻易觉察不了，但是到了乡下，男权体系比城市明显得多。生儿子、照料家务、下地干活、农活之外能赚钱、孝顺公婆、邻里和睦，性格温顺，乃至衣物朴实，都是评判一个农村女性是否贤惠的标准。

在乡下的男权体系里，北方的最好像头骡子，把眼睛罩住拉磨；南方的最好像头牛一样，勤勤恳恳为家里付出，自己只管低头吃草罢，受了委屈，也是默默流了眼泪，往肚子里吞，啥都不能闹。

早年农村乡土电视剧，最喜给这样的女性编排最悲苦的命运，名曰写实。可是，文艺作品怎能不给人以梦想追求呢？其中流露出的男性意识，简直是奴役毒瘤，没有意识的人看过奉为圭臬，被成功洗脑。

种花文学缺少浪漫主义，大部分是现实主义，写实啦、沉重啦、负罪啦，明亮的色彩很少，工业糖精文都变得可贵起来，给女性以慰藉。

某些言情也不乏打着写实的旗号，去赞同三妻四妾，用封建意识自我催眠描绘古代社会，以大房姿态统御妾室，顺便催眠尚未有分辨能力的读者，需知古代作品也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三言二拍宣扬平等和忠贞不渝，金瓶梅极致描摹后院女性嫉妒心理，反倒今不如古。

幸亏严小雯是严家独女，在乡下人眼里，她是严家的未来当家，被看作半个男性，以后要招上门女婿入赘延续香火，她本人性格要强也是应该的，否则怎么守这么大份家业呢。

于是，她不得不问：“姑爹同不同意啊？”

“成天围着他们几个主菜做饭洗衣服，还没落一句好话，我不如到外面去赚点钱实在。”三嬢嬢陈桂莲笑语，但是怨言全藏在平平一句话里。

“没问题，什么时候去我那边上班？”

“现在就可以。”陈桂莲为得到这份工作非常积极，恨不得就地上班。

农村一年忙到头，腰累断不一定能赚2万，轻轻松松打扫做饭，赚3。6万，何乐不为呢。严家说是百安村首富都不为过，小雯她们在乡下过活，手不沾水，脚不踩泥，都是来轻松耍子的，真正的农民可辛苦哩。天不要，地不收，作孽才来当农民，要陈桂莲选，她若有本事，死活赖在城里待下去。

严小雯见笼子里的鸡鸭不错，全是些青春期的鲜货，养一两个月能下蛋，于是说：“两笼鸡鸭，我全部要了，鸡蛋我也要，嬢嬢再帮我找点鹅，要个七八只吧。你自己有车吧？”

“有。”

小破车后座得以保全，严小雯点头说道：“全部帮忙送到云溪小筑去。”

“没问题，我这就去要鹅。”

陈桂莲要走，被严小雯拦下，“不着急，我先介绍你认识下孟管家。”

瞧，果然是城里人呐，居然有管家。

陈桂莲被这陌生又熟悉的潮词儿给弄糊了，晕陶陶被严小雯带着到了那个戴口罩的“大明星”面前。

“孟哥，这位是百安村的三嬢嬢陈爱莲，她将是我们云溪小筑的家政阿姨。我要了她的鸡鸭，一会她还会帮我们买7、8只大鹅，她自己有车，帮我们送到家去。”

严小雯为二人互相做介绍，“三嬢嬢，这位是孟印真，你认识的哦，他现在是云溪小筑的管家，你归他管。你的所有工作由他指派，他让你做啥，你就做啥。你的薪资目前是3千，不讲试用期，如果他很认可你的工作，我将给你加薪水。”

她结尾习惯性胡扯画饼，陈桂莲笑得牙咧开，“小雯你花咯，学坏了哈，跟嬢嬢说这个，谁不知道老板说3千到5千，就只能得3千。”

严小雯哈哈大笑，“3、500，我还是加得起的嘛。”

陈桂莲是个实干派，“先做再说吧。”

孟印真拉下口罩，主动握住陈桂莲的手，笑容真挚，“三嬢嬢，叫我印真就行了。”

陈桂莲被帅小伙主动握住，眉开眼笑，“好嘞好嘞，你也可以叫我嬢嬢，省事些。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讲，我都能做到。”

江天榕吃喝完毕蹭回来，严小雯再次介绍他们认识。江天榕是个阳光爽朗大男孩，很容易就获得了陈桂莲的好感，而她身上那种乡下质朴妈妈的感觉，也让江天榕倍感亲切，彼此印象都很好。

完了以后，严小雯想起做驱虫艾香的事情，“三嬢嬢，罗嬢嬢她们还在种艾草田吗？”

“田地太少了，种不了什么，收购的嫌少压价，她们就不种了，现在罗桂莲还有一块田种点艾草吧，自己用一些，端午到菜市卖一些。”

陈桂莲提及田地颇有怨言，苍海林场当年通过思想工作，把大家的山林全部收走，当时的人眼界有限，谁也没有料到山林值钱，拿个百八块的补偿款而已，吃点田地过日子，从苍海镇到百安村穷得要死。

改开以后，大家活泛一些，百安村通过陈海庆家，跟着渠道做林业生意，比过去稍微好点，但是说富裕，算不得富裕，年轻人外出打工、做林业生意，赚钱需要脑子，富裕终归是少数。近年环境一般，年轻人回来一部分，总体上老人和孩子留守占多数。

如果还有山林在手里，何至于紧巴巴过日子，缺钱就到山上做点活，这也是百安村全体入股云溪山地观赏林建设的真实想法，跟存钱一个道理。

严小雯说：“嬢嬢，你回去帮我跟罗嬢嬢说一声，我包下她的艾草，让她帮我种两块地的。农历三月三采艾最好，今年三月三是4月初，先送一部分到我家，我要做点艾香熏房子，顺便再做点艾叶粑粑。”

“可以啊，我把鸡鸭鹅先送过你家，回家再跟她讲。”陈桂莲高兴应下，这意味着姐妹罗桂莲多一份收益。

陈桂莲跑去大鹅摊子询价砍价，三人小破车开进亚南市严家，把制香工具取了。然后，她又要江天榕开车到苗木园找陈冬冬。

大家见面寒暄两句，严小雯直奔主题。

“哥，我要飞机……”

陈冬冬一口水差点喷出去，“找你幕后大老板去，或者让你的榜前大哥们众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