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没人能发现他痴迷又狂热的眼神,连孟礼珩自己也没发现。
“孟礼珩。”
黎愿睁眼。
孟礼珩没料到她已经醒了,在她出声时瞬间切回淡漠而理智的表情,他抿紧唇,自己一番内心独白被女人听了个精光,他有些不好意思。
黎愿觉浅,身边有只蚊子一直叽叽嗡嗡的,她不耐烦打断道:“请你不要对我有那么多倾诉欲,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哪个女人闲着吃饱了撑着,大晚上乐意听男的追忆诉苦?烦都要烦死了。
“……哦。”
黎愿终究没有睡着,后半夜,她听见洞口外营救的声音。
床边下的孟礼珩睡着了,卷缩在阴冷的地板上,冷得瑟瑟发抖,黎愿将他踹醒:“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来人了。”
孟礼珩一个伤员,摸着黑去洞口,果然听见洞口外有机器在施工,动静不小。
黎愿披上衣服,睡意全无,她和孟礼珩站在山洞里,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您别挖了,这里有机器,我们很快的,您别急!”
“滚!”男人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暴怒与惊恐的颤抖,他扯着嗓子大吼:
“老婆——你有没有在里面!老婆呜呜呜……老婆你出声啊!”
男人嗓子都吼破了,喘着粗气,声音绝望又撕裂:
“黎愿……你不要吓我……”
徐映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崩溃,像是要哭死过去,黎愿担心他气缓不过来晕过去,连忙贴着那块卡在洞口的石头回应他:
“徐映灼,别嚎了,我好得很。”
“是我老婆的声音!”
徐映灼尖叫道,激动地指挥他们:“你们快挖啊!快点!老婆你别怕…千万别怕…”
可是徐映灼的声音听起来更害怕一点。
孟礼珩杵在阴影之下,面无表情听着俩人的谈话,手背上蜿蜒的青筋鼓地十分骇人。
一束光线扫进来,施工队终于打破了一条口子,黎愿眼睛刺疼,手挡着光。
下一秒,洞口那迫不及待地挤进来一个影子,黎愿睁眼,发现自己陷入一个颤抖的,快要破碎的怀抱。
黎愿拍掉男人头发上的碎石:“别哭了。”
徐映灼的双手沾满了血,被碎石划破,被铲子割到,他毫无知觉,只是伸出手抚上女人的背脊时,才陡然发现自己在流血。
他怕弄脏黎愿的衣服,悄无声息地把手藏在身后,只是一味用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不断蹭她的胸口。
“老婆,我好害怕……”
他不敢想,如果黎愿真的在里面有什么三长两短……
男人声音哽咽,带着汹涌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再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小心我揍你。”黎愿警告。
“呜呜呜。”徐映灼不语,只是一味的哭。
“闭嘴!”
黎愿拎他耳朵,男人还是哭个不停,双眼通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怕她突然从眼前消失。
哽咽。
“好了。”黎愿终究败下阵来,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别哭了,我们回家。”
*
怀孕的女人和年少的孩童被围住,没有人留意孟礼珩,洞口外吵闹得很,他悄悄溜了出去,躲在巨大的槐树下,隐在阴影里偷看这这边的动静。
就像小时候窥探孟云霆他们一家人一样,看父亲如何喜欢他,看他们一家三口如何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