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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16页)

燕珩挑眉,看在那几位老夫人的面子上,没当众给他两个耳光。

那几位没孩子,总也不好怨燕正生不出来,大家都只得将无处安放的寂寞和母爱,都搁在燕珩身上,尽皆宠爱和照顾、关切。

一个想拉他的手,秦诏就趁机拉另一只手;另一个想抚摸他的头,秦诏就趁机溜上人的肩头。

燕珩打小就怕这场面。

如今,加上个秦诏,没大会儿,就浑身不自在。燕珩默不作声地抚袖,而后缓缓起身,坐在另一侧的椅座上,含笑看着她们。

秦诏没敢追过去,只狗腿子似的守在原处,哄他的娘家人;整个儿,仿佛再乖不过的小子,叫老夫人们心中也满意。

用膳时,秦诏仍旧同往日一样,热切地与燕珩布菜、添酒。这样的事情于秦诏而言稀松平常,对于秦王而言,却显得怪异。

夫人们缓缓垂下视线去,笑而不语,数年帝王家的养息,他们未必看不出来。只不过,到了如今这样的年纪,经久宫城寂寥,又有何等事情,是放不下的呢。

燕珩不悦,搁下象牙箸,“秦王该回席才好,勿要失礼。”

秦诏微怔,察觉燕珩的态度,冷了三分,仿佛并不想叫人瞧出来,因而,他并不申辩,只压住满心怒涌上来的失落,退行回席了。

果然那一顿饭,吃得端庄。

用过膳后,梁太王后唤燕珩陪同,“珩儿,母亲许久不见你了。难为你今日,送一送我,可好?”

燕珩略感诧异,他心中明白,梁太王后极少说这样的话。若是如此,恐怕是另有事要说,并不方便叫人知道。

他道:“实在应当。”

备下的轿撵,暖阔。

梁太王后静坐。细看,仍能瞧出那张慈爱脸上,有着端庄而果决的王后威严。她亲切地唤了一声:“珩儿。”

燕珩只好“嗯”,算作应答。

哪知道,她下一句话,便叫燕珩诧异。

“我知道,你并不想认我做母亲。你心中,仍是念着玉夫人的。”

燕珩微顿,露出一种平静的笑来:“您何出此言?如今孩儿已过而立,为何要念着父亲的一位夫人?”

梁太王后轻叹了口气,嘴角仍带着笑,可那笑却显得苦涩,“你怨她。先王知道,我难道便不知吗?同为女人,自然明白那种心。”

燕珩微微皱眉。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心?

“你以为,她便不怨吗?”

“她身份低微。我本不同意其入宫,奈何先王,却执意娶她。先王知道她喜欢幽静之地,便将她封在扶桐宫,那是王妃之所。”

“从前,先王与她,何等的恩爱,又是怎样的特例?”

“可是帝王恩宠,并非只有她一人。她要的是,良人执手、寻常百姓的夫妻情。先王能给的,却不过是众多女人之中的,一点特例与殊荣。”

燕珩抿唇,掌心里仿佛生了一点汗。

他几乎不信,那样恬淡不争的玉夫人,永远含着微笑、似乎什么也不动容的玉夫人,竟会为了那样难得的殊荣与恩宠,而生出怨恨吗?

“先王难道,要休弃诸位夫人,只将她一个民间打仗带回的孤女,留在这阔大燕宫吗?我的母族、容夫人的母族……难道先王,会为了她,放弃别的什么吗?”

“她生了你。先王便将鹿月台上,本该帝、后夫妻并蒂的种子,交给她种。”梁太王后看着燕珩,仿佛释然地说着那时的光景:“我难道又心甘情愿?”

“珩儿,人世间的爱情,丑陋,长满嫉妒,容不得旁人。”

“她那时年轻,只盼念着与良人相许。却不知,帝王家,从无有爱情与真心,更没什么‘唯一’。那几年,她那样讨要的次数多了,争执不悦,先王便厌倦了。”

“此后,两人渐生嫌隙,先王又有许多更年轻、更讨他欢心的美人选入宫。”

“兴许,你父王,从无有爱过谁。我们不过都是他帝王大业之路上的一粒沙,被岁月吹着,便老去了;或是他宝座上的一颗玉珠,用以炫耀、陪衬的物什罢了。”

“帝王权柄在手,英雄或许不会白头,而女人的一生,却在无数次的等待和怨恨中,消磨得所剩无几。”

不知为何,燕珩喉息被堵住,心底却漫上来的一种诡异的酸涩。

非常缓慢,迟钝,但逼得人窒息。他仿佛隔着那个午后的日光,读懂了玉夫人的那句:“你是东宫殿下,要讲规矩。”

他的心,在经年之后,仿佛成了那一枚坠落的海棠,被幼小而稚嫩的自己,搁在脚底下轻轻碾碎了。

隔着近乎二十年。

他才读懂了她的恨,她的怨,她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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