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一呢。
万一还有人记得他们呢。
艾琳抱着微弱的期望站定在索伊太太房子的位置。
这房子现在已经跟之前变成了两个样,就连屋子门口的街道都宽了不少。
只有门口的信箱旁挂着的姓氏还算是眼熟。
艾琳满怀期望的摁响门铃,没一会就来人了,开门的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染了一头亮眼的粉色短发。
“请问您是哪位?”女孩的声音活泼极了。
“我叫艾琳,我受人之托来找伊恩先生的后人。”
“找我爸爸的吗?”女孩熟门熟路的接话道:“他马上就下班了,您先进来喝些热茶吧。”
这女孩一副对陌生人毫无警惕心的模样,就好像经常有陌生人像艾琳一样敲响他们家的门似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陌生人的邀请能随意接受吗?她为何会如此自如的邀请艾琳进屋子,这么一想,艾琳反而不敢进去了。
1860年伊恩已经10岁了,怎么着都不可能是眼前女孩的爸爸,只可能是继承了祖上的名字,或者恰巧同名而已。
但万一不是呢,如果这一家是什么不法分子呢?
艾琳一向惜命,这小姑娘敢邀请她进门喝茶,艾琳可不敢进去。
万一是茶里下药了怎么办。
艾琳一拍脑门,随口扯了个理由,“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东西没拿过来,这样吧,我等你爸爸下班了再过来一趟,我住的也不远,就在隔壁街上,过来很方便。”
“好呀,他一般五点半下班,今天周四我爸爸要去超市买打折水果,可能会晚一点,差不多六点多到家吧,您七点来就差不多。”
道别完之后,艾琳转身进到了隔壁的小巷子里蹲守伊恩。
和那女孩说的倒也没区别,六点半不到,一个领着袋水果的大胖子哼着小曲打开屋子门。
或许是心理作用,艾琳越看他越觉得像小伊恩。
艾琳咬咬牙,下定决心赌一把,她摸出手机编辑了条定时十分钟后的报警短信,又在商店里买了把小刀,随后毅然决然的摁响门铃。
“您好,请问您……”开门的是刚提水果的胖子,他一抬眼看到艾琳的长相,剩下的半句话就堵在了嘴边。
艾琳清楚的看到门把手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长串装饰被他一把薅了下来,
“你——你是不是叫艾琳?”
“对”,艾琳紧张到手心渗出汗来,她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看向男人,心脏抵着嗓子眼砰砰直跳,“您是知道些什么吗?”
“虽然这听起来很让人难以置信,”男人看向艾琳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什么珍稀物种,“但我这里有您的画像。”
画像描绘的栩栩如生,是她站在刚开到新奥尔良码头的船上瞭望海岸的样子,从双眼皮褶皱上的小痣到额头上小时候留下的伤痕都清晰可见。
简直像是她自己在照镜子,难怪伊恩一看到她就认了出来。
艾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画像右下角写着绘图日期——1863年3月8日,还画了个小小的简易版狮子头,正是她送给利奥那个小本子封皮上的图像。
就连狮子头像上每一个半圆的弧度几乎都跟她画的一模一样。
这是艾琳自己的小小癖好,她喜欢画不太圆的半圆,好像这样子就可以报复小时候素描老师每次给她画的球体打低分一样——老师总说她画的不够圆,那既然如此,索性她直接画不圆就好了。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又被利奥清清楚楚的复制下来。
艾琳小心翼翼的摸上玻璃相框,指尖隔着冰凉的触感似乎能触碰到精细的线条。
平心而论,这幅画画的很好,线条稳健,结构合理,不像是没画过画的新手。
难道是利奥找了精通于画人像的师傅吗?他是如何跟师傅描绘她的外貌?他会怎么样跟师傅介绍她呢?
在她失踪了快两年之后,利奥还这么清楚的记着她的模样吗?
那这两年,他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艾琳心头酸涩的厉害。
伊恩小心翼翼的把画像又锁进了保险柜里,“这幅画在很多年前上了巨额保险,并且银行一直在续约,而我们家承担保管义务,也借此收获到了一笔酬劳,按年发放,这笔钱帮我家度过了很多难熬的时候。”
说话间他又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小本子,神色复杂的递给艾琳,
“这是按照合约规定,如果有跟画像长得一模一样并且名叫艾琳的人来找,我就要把这个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