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要无条件护着她的。”-
如果说几天前的苗荼,是明确感受到厌恶目光才有所反应;那么昨晚看过视频的她,就始终处于疑神疑鬼的状态。
即便没有人看过来、即便耳朵听不见,过去承受的每一个敌意目光、亲眼所见的每一段交头接耳,都会随时随刻跳出脑海,逼着人永远紧绷精神。
下课时分,苗荼就算做题也会留一份余光,时不时猛然抬头环顾四周,寻找不怀好意的目光。
——就像陈亦扬几天前做的那样。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抵御来自基地的敌视目光——更何况,那些人还是曾经待她友善的三年同窗。
应该大声争辩、哭诉冤屈吗?还是选择和陈亦扬相同的方式,冷言相向呢?
念此,她忍不住回头,望向后排的徐砚白。
自招考试后,徐砚白变的越发沉默,脸上温暖笑容依旧无懈可击,却只在陈亦扬和苗荼在场时开口了。
一如既往的,苗荼没有在男生脸上看到任何负面情绪:愤怒、憎恨、悲伤——都没有。
徐砚白哪怕是笑着,给人感觉也是淡淡的。
苗荼过去一直以为,是男生强大到可以独自消化这些;
而当她昨晚看到徐砚白抱着怀里故去小狗、一动不动跪在泥泞路边,不知怎么,脑子里频频冒出“麻木”这个词。
她仅仅只看过十几张照片与两段视频,就已然从最初的愤怒、悲伤与委屈,逐渐变得疲惫、无力、以及不堪重负的妥协。
那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徐砚白呢?
苗荼不加掩饰的视线太露骨,实在难以忽视,徐砚白收回目光,笑着问她:“有需要我讲的题吗?”
陈亦扬被物理老师叫去讲题,苗荼知道徐砚白误会了,刚想摇头否认时,余光就见前排男生突然回头。
对带有鄙夷的目光再熟悉不过,苗荼毫不犹豫点头,头也不回地抓起桌上卷子,没控制好力度,“啪”一声拍在徐砚白桌上。
她直接陈亦扬的位置上坐下,用后背彻底阻断身后的恶意目光。
胡乱指着一道题,苗荼盯着徐砚白的眼睛,确保他没往后看:【这个我不会,你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
十分罕见的,苗荼在男生眼里看到疑惑;低头一看,发现笔尖正指着一道古诗词填空。
“”
苗荼眼皮直跳,大脑飞速运转想解释,徐砚白已经接过她手中铅笔,在试卷上工整写下答案。
没问她哪里找的蠢问题,男生写完将试卷推过来,黑白分明的黑眸看着苗荼几秒,放心笑了笑:“眼睛已经不怎么肿了。”
徐砚白将铅笔归还,尖锐的笔尖朝向自己,叮嘱:“痒也尽量不要揉,晚上到家我给你找眼药水,坚持一下。”
苗荼在男生眼里,看到神情呆滞的自己。
有时她很好奇,徐砚白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人心跳加速的话的。
大课间统共30分钟,眼看还剩一半多,苗荼又连着问了两道物理大题。
徐砚白题讲的很好,可惜她总要分神注意路过同学,耳朵听不见只能用眼睛看,折腾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终于,当苗荼看清临桌男生朝着他们方向摆出“恶心”口型、又一次不得不举起课本遮挡时,徐砚白忽地开口:
“我们休息一下吧。”
徐砚白轻轻拿走她手里的书,摇头:“是我的问题,课间就应该休息,晚上回去再讲吧。”
苗荼为她的三心二意感到抱歉,深深叹气,话不经大脑就直接打手语:
【要是能把你藏起来、让其他人都找不到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再担心,那些无处不自在的冰冷目光和窃窃私语给你带来伤害。
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
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好像你什么都很厉害,就像动画片里的哆啦A梦一样,藏、藏起来的话,就可以随时问问题】
这话她自己编地都心虚,徐砚白却沉思片刻后起身,拉开左手边的白色纱帘。
郦镇冬季光照充足,阳光刺眼时会放下白色纱帘,时常有学生下课躲在纱帘后晒太阳,或是说些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