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在少年的怀里动了动,然后说:“小悟,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十年后的她留着很长很长的黑发,手指穿过发丝时会带来更久的顺滑触感。
对十八岁的五条悟来说,这是一种新的体验,也是一种新的负担。
他手忙脚乱地往后撤了一些,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春烟试着动了动,但依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束缚感。
她继续说:“还压着一点。”
五条悟垂眸看了一眼,果然还压着一些。
他又往后退了一大截,刚想说“现在没压到了”,却不料他只顾着女人的头发,忘记了自己的情况,直接“咚”地一声摔到了床下。
“嘶——”
这回轮到五条悟感受疼痛了。
春烟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看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觉得他好可爱。
春烟记忆中十八岁的五条悟总是很任性,有时候也很笨拙,但是现在到了这个年纪,再去看十八岁的他,那些任性和笨拙也都变成了时光无法复制的可爱。
她唇畔的笑意怎麽都压不住,但少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麽,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嘲笑自己,于是脸色更红了。
“不许笑我了!”少年被她弄得不好意思,气呼呼地警告着她,“再笑我就不客气了!”
然而,十年后的女人根本不在意少年的警告。
她好像很会拿捏他的心情,永远都在他的底线来回试探,从容的模样表示着她对他的一切都把握得游刃有余,知道这些事根本不会真的激怒他。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在面对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时,无需顾虑那些与感情无关的琐事,也不需要在他面前隐藏真实的自己。
“那你就对我不客气吧。”春烟这样说着,摆明了看穿他根本舍不得对自己怎麽样。
她坐在红木雕花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以及脸颊气鼓鼓、又红彤彤的五条悟。
少年的目光有点躲闪,一副不知道该看哪里的表情。
她透过镜子仔细地观察着他,发现他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散在榻榻米上的黑色发尾。
作为六眼,五条悟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的身边总是跟着成群结队的佣人,没有父母的念叨,也没有兄弟姐妹的陪伴。
年幼时他经常偷偷乱跑,有时会路过家中女眷的房间,如果偏巧障子门留有缝隙,他偶尔会看到平日里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女人们散开长发的背影。
但那种场景对他来说,只是童年时代很不经意的一个剪影,甚至没有在他的心底留下什麽波痕。
直到现在,那个不经意间的影子终于变成了一扇完整的壁画,事无巨细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要试试吗?”
轻声细语的询问打断了少年的思路。
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女人拿着一柄晶莹透光的牛角梳,递到了他的面前。
她从昨晚开始,就看出他对自己的头发很感兴趣,于是大大方方地问他要不要试着梳一梳。
银白色的睫毛抖了一下,少年看着她的脸,晨起的光仿佛带着雾气,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暖而模糊。
少年垂眸,盯着那柄梳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冰冷顺滑的发丝摸起来的手感,就像最上等的绸缎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他挑起一缕放在唇边,发丝滑过嘴唇的感觉和接吻时很不一样,但却一样让他有点上头,发丝间带着浓郁的茉莉香味,和十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五条悟无法自拔。
“小悟,你一直都很喜欢长一点的头发麽?”
听到她的问题,五条悟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慌乱地放开了女人的头发,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干嘛这麽慌?我又不会吃了你,”春烟笑了,又说,“十年后的你也很喜欢。”
春烟不喜欢留太长的头发,打理起来很浪费精力,而且正常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