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两人越走,碰上的魔人似乎就越少,月光也一层一层被浓雾遮住。
直到司徒臻远猛地推开一道门,发现门内就是这几天囚禁南宫就那个房间的时候,两人终于反应过来,公仪楚觞不知在何时已经察觉到二人正在出逃了!
进来的路线已经被打乱。
两人相视一眼,司徒臻远在前,直接破开窗户,似乎想另辟蹊径,不打算从正常通道突破。
南宫就自然是看不出其中门路的,只一心跟在司徒臻远背后,暂时放下对他的怀疑。就算司徒臻远心怀鬼胎,现在也不是对他动手的好时机。
此刻的悠游冥谷俨然已经变成一个没有出口的大迷宫,沿路只有纵横交错、没有规律的魔界景观,万般死寂,只有两人发出不断奔跑的声音。
两人就这么一路破窗翻墙,又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在翻过不知第几道墙的时候,翻到一条暗巷中。
可公仪楚觞既然已经感应到司徒臻远的闯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他们出去?就算是南宫就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真正的出路。
司徒臻远回头对身后的南宫就比了一个“嘘”的姿势,南宫就瞬间了然司徒臻远是在提防有诈,肃然点头,两人屏气踮脚,往暗巷光亮的一头走去。
市集中喧闹的声音逐渐明朗,光亮不再来源于灯笼和月光,而是阴沉的日光。
这里是人间界。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在角落中蹲着盘算什么。
这群流浪汉年纪都不大,最大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脸上挂着的却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狠戾。
“今天轮到你了,”为首的街霸流浪汉猛地揪起一个看起来最瘦弱的男孩,手上抓着一把生锈的小刀,恶狠狠地威胁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路口的布庄前两天赏给你几个铜钱还有两个大馒头,你自己私吞了,没有跟兄弟们分享!”
那个瘦弱的男孩着没有半丝畏惧,一字一句回答道:“给我的,凭什么要分?”
话音未落,街霸便狠狠扇他一巴掌,将他整个人扇倒在地,旁边的喽喽们纷纷围上来跟着踩了那男孩几脚,地上的灰尘和泥土扬起,把地上挨打的男孩呛得咳嗽不已。
为首的街霸用那把钝刀在地上男孩的手心狠狠扎下,将男孩的手掌心都扎穿,狠声道:“用你这脏手再去讨!讨不来就偷!”
地上的男孩痛得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和手心艳红的血一起不断流出,却是狠狠咬着嘴唇,没有叫出声。
闹市熙熙攘攘,无人靠近这群流浪汉,以免惹事上身。
南宫就看得怒火滔天,多番想上前将这群坏种狠狠教训,还没迈出脚步就被司徒臻远抓着手腕拦下。
“放开,我要去替天行道。”南宫就面带愠色地朝司徒臻远喝道。
仙盟盟主办事情限制多,可他们逍遥宗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南宫就可不想服从仙盟那套不轻易插手人间界因果的规矩。
司徒臻远的脸色却比南宫就的脸色还差,连脸都白了几分,生生收紧握着南宫就的掌心,道:“是幻境,走。”
“就算是幻境,我也不能放任不管。”
南宫就想要甩开司徒臻远紧紧抓着他手腕的手,可司徒臻远未给他机会,强硬地拖着他往反方向疾步远去。
南宫就一路都在司徒臻远身后骂骂咧咧,司徒臻远全不理会,在目光所及的地方随便选了一道门,一脚踢开,拎着南宫就闯了进去。
这次进入的是一个破烂的小屋子。
方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跪在竹子和烂木头搭成尘床边,冲着床上一个病骨支离风妇人哇哇大哭。
妇人想抬起手摸摸男孩的头,可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只能虚弱地将手搭到男孩的手边。
男孩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信,我要找……他肯定有办法救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妇人竭尽力气想摇头,可男孩说罢已经疯狂跑出门,似是要去寻找他最后的希望。
司徒臻远身子发僵,定在原地,抿唇盯着床上的妇人一动不动。
屋内的时间好似就停在这一刻,所有场景回归静止。
南宫就诧异地看向司徒臻远,直觉告诉他,这幻境中发生的事情与司徒臻远有关,并且有可能是司徒臻远某些不可提及的过去。
司徒臻远并未愣神多久,一会儿便回复神志,最后垂眼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妇人,毅然拖着南宫就转身出门。
门后不再是新的幻境,而是一道紧接着一道的木门,像是永远都开不尽一般,让两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埋头一路乱闯。
不知道究竟闯了多久,司徒臻远猛地打开一道通往外界的大门,一直静寂的幻境忽然被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包围,显得尤其诡异喧嚣。
这回的场景却是云雾缭绕、轻风细雨的叁酒峰。
逍遥宗的宗门弟子兴高采烈地拉起横幅,似是在热烈庆祝着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