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缇琉丝抬头,不轻不重地扫了谢默司一眼,带着一点严厉警告的意味,要求对方将缠绕在自己腿上的步足收回去。
对方步足末端的跗节正灵活地抓握着他的脚踝,跗节上柔软的爪垫亲密地贴合着他的皮肤,这种奇异的摩擦黏腻感让阿缇琉丝本能地踹了一脚大蜘蛛的下腹部。
雌虫在进入半虫态后会不可避免地露出原始本能,而君王蛛的本能就是捕猎、掌控、结丝与捆。绑。
阿缇琉丝这一脚对覆盖着腹甲的谢默司来说本该跟挠痒痒似的,但很不巧,他踢到了对方的纺丝器。
并未意识到这点的年轻雄虫仍旧关注着光屏另一头的副官,他关切地询问对方有什么事情。
“太累的话,可以申请休息。”一向整肃的长官露出了一点可以被称为柔软的神色,他微微一笑,“书面申请理由……需要你自己想。”
夏盖靠近了一点光屏,碧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缇琉丝:“想不到理由。”
说完后他似乎发现自己话语中的不妥,微微低下头补充道:“不累,只是很想——”
“很想看你。”
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一点心虚,但紧接着又被愉快所占领,副官肯定地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今天还没有见面。”
阿缇琉丝轻叹了一声,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视了在自己身上缠绕着来回摩擦的步足,轻柔地看着光屏另一端的副官,他的神色是如此沉静,在这一刻,即将21岁的阿缇琉丝和前世那个35岁的阿缇琉丝有片刻的重合。
他已然触摸到那颗摆在自己面前的、既为自己跳动也为自己停止的心脏,他无法对此无动于衷,却也不能就此接受。
而从他的神色中,夏盖敏锐地窥探到犹豫、不忍与残酷,于是英俊冷酷的副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笑容与他冷硬如铁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又熨帖无比。
对阿缇琉丝的爱让他无懈可击,却也让他学会柔软以对。
他小声地说:“我有机会,我会抓紧机会。”
夏盖没有向阿缇琉丝确认任何事物,他从不向阿缇琉丝索取任何诸如永恒、确定、回报、对等之类的事物,因为这是他要给予阿缇琉丝的。
这是他应该给主人的,不是主人要给他的。
…
挂断通讯后,阿缇琉丝在沙发上沉寂地坐着,他试图思考夏盖的一切反应,最终不得不宣告认输。
副官所抱有的炽热情感不是肌肤之亲,也不是一蔬一饭,是一种绵延不灭、永不死亡的本能欲望,而这欲望永远不需被满足,它是一种永不低头的理想。
如无边深海就此倾泻,盛大的海面在阿缇琉丝面前铺陈,这片深海温柔地朝他包围而去,让他无论走至何处都不会孤身一人。
阿缇琉丝没能沉思更久,因为谢默司就坐在他身边,温和强硬地将他从这思绪中抽离。
年长的雌虫毫无羞耻心地博取着雄虫的关注,他理所当然地霸占着阿缇琉丝的视线,游猎蛛类特有的发达屈肌驱使着他的步足,缓慢而坚定地缠绕上雄虫修长笔直的腿,如一朵硕大的黑色莲花将阿缇琉丝虚虚笼罩。
他亲热地握着阿缇琉丝的手,毫不避讳地将其牵引至腹部末端的纺丝器,核心发达的腹柄微微抬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身旁的雄虫按在身下。
大部分蛛类虫族都有三对纺丝器,堪称蛛中霸主的君王蛛同样如此,由附肢退化而成的纺丝器远不如谢默司所说的那般脆弱,实际上哪怕用传统子弹型武器直接扫射,都无法突破其表面的几丁质板。
但他表现得被如同受了重伤,必须用小雄虫的抚摸才可以缓解这并不存在的痛楚。
纺丝器连接着体内丝腺,当那双雪白如花骨的手触碰到它们时,激素飙升的腺体瞬间激动,却始终克制着没有分泌丝线,以谢默司的体质分泌出的蛛丝,会让阿缇琉丝瞬间被裹成一个完美的椭圆形茧。
“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阿缇琉丝仅仅触碰了一下便想要收回手,纺丝器的位置十分尴尬,他冷淡地拆穿谢默司的谎言,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对方一眼。
“是么……我倒觉得问题很大。”炽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阿缇琉丝发现身边的雌虫已经整个挤了过来,下身半虫态也已经褪去,依旧存在着体型差的两人此刻以无比紧密的姿势挤在一块。
谢默司解除了半虫态。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结丝的本能,将他的阿摩死死缠绕,彻底吞吃入腹。
他很清楚,保守的小雄虫无法接受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