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钰看着众人,虽然经常不喜与陌生人交流,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还是有一派之主的风范,正经起来也能唬住人,“我要给什么解释?反倒是你们一群乌合之众,明知当今天下大乱却仍不管不顾,借谣言打压同门。”
那人被一个后辈这样训斥,那老道士面子上挂不住,咬咬牙反驳道:“我们哪有不管不顾?只是现在为难关头,这不公平,他要是独自飞升放任我们陷入水深火热!”
原来是害怕这个,怕许镜生在这个关头飞升,留他们在地狱人间里挣扎,即使自己过得不好,也要拖着毫不相干的人一起。可他们不知道许镜生本来就不是普通人,飞升之道也早就被斩断了。
他们还在误会许镜生一个人偷跑的时候,傅钰就早已见过一位神官逝世的场面。
世世代代为掌门,傅钰的压迫感与生俱来,不欲与他们多说,“那我问你们,飞升是为了什么?为了救世济民,那为何当下天下正乱你们却在此与我对峙!”
傅钰手中变幻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站在大门两侧,直指众人。只要他们敢跨过这道结界,下一秒脑袋就会落地。
他的威压让众人暂时清醒过来,虽心有不满,但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想他们为什么会被长老带到这个地方。
其实他们也是一群普通人而已,进入宗门学到一点技术去养家糊口,听从领导的安排来这个什么大门派,对于修道造诣实在没什么兴趣。
更别提现在这个大门派的掌门还拿剑对着他们,似乎要从中挑一个杀鸡儆猴。
或许不会是他,也或许是他们中任何一个。
不敢赌,不能赌。
顿时,天空陷入灰暗,一道惊雷劈下,世界从此分不清黑夜白天,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了一大跳,开始自乱阵脚。
“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打雷了?该不会是……”
“不行,我得走了,我娘还在家中!”
老道长见众人如散沙,已经有人开始往后面走,一时间许多人开始动摇,站在人群前面他也挂不住面子,而且他也打不过傅钰。
谁能想到傅钰直接掏剑啊,不是说凌霄峰长老最以和为贵吗!
他走时只恶狠狠地道:“你等着!下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傅钰盯着他们离开,直到声音消失,才有些直愣愣的反应过来。
诶?许镜生说得真有用,一拿剑人就跑了。
傅钰觉得这是自己的进步,稍微有点开心地回到凌霄峰,却没看见许镜生,只看见了站在门口沉思的空抚。
傅钰上前,“怎么了?”
空抚这才回过神,拉着他往殿内走,“我和你说,魔气已经蔓延到绍城,估计过几日就要到宁城。”
“我是来和你商量对策的。”
空抚刚把傅钰拉进屋里,没一会儿白筱就一掌拍开大门,拉着杨合出现在门口。
杨合在她后面直不起腰,连连喊苦:“哎呦哎呦我这一把老骨头…你慢点,慢点啊!”
面对两个人呆滞且单纯的目光,白筱把杨合往椅子上一甩,对他们道:“快点想办法,妖魔都要踩着我脸上跳舞了!”
傅钰汗,赶紧安抚她:“先消气先消气,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一下……”
。
天雷滚滚,阴沉得像是要下一场暴雨,可天空滴雨未落,刮起狂风,带着所有的碎屑逆着飘往天上。
天地好像被倾倒过来,人间零散的灯火仿佛夜空中指路的星。
徐朝和江留为了更好的安顿民生暂时先住在了宁城,但谢晏因为身份太过特殊,容易被老妖王们看穿,所以留在了松山。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做,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统计了伤亡人数,被毁房屋数量,灵草丹药的剩余,也替勤文阁和执法司干了不少活。
谢晏看见许镜生站在院子门口,狂风乱了他的衣襟,缠住发丝朝风的方向纷飞。
暗无天日,谢晏突然没有那一刻比此时更加清醒。
他问:“师尊,做神仙的时候,你开心吗?”
许镜生顿了顿,转头看向飞尘满天,过了一会才如实道:“其实我已经忘了。”
末日到来,置之死地时总不可避免的想到过去,像走马灯般在眼前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