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过温顺、太过乖巧。”
“这并不是件坏事。很多时候,这样的孩子能保护自己,不惹祸,不生事,也少受苦。”
“但这世界不是不惹事就能安稳过去的。”
“她若坐上王座,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睁开眼,望着露菲利亚,眼神像一把磨钝的刀——沉着、迟缓,却仍能杀人。
“你是我最清楚的孩子。”
“你不像你妹妹。她太乖,太软,一点锋芒都藏得太好。”
他咳了一声,语调像落进尘埃的剑:“但你——你是我亲手养出来的刀。”
“锋利、安静、不会哭。”
他望着她,像是在认命:“所以去吧。”
“去做王。”
“就算这条路没人替你挡,也只能你走。”
“我不会让你妹妹替我偿命。”
“你要活,就得一个人把整个帝国,扛上去。”
……
她那时没有哭,也没有答应。
只是沉默地看着父亲,看着他干瘪的手搭在她腕上,那点力气轻得像掸灰,却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许久,才轻声开口。
“我会继位。”
这不是承诺。
只是陈述。
像是在说:“明天会下雨。”
父亲笑了,嘴角泛白,像是听懂了,又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似乎很安心。
但露菲利亚知道,安心从来不是她能给予别人的东西。
她站在病榻前,看着父亲慢慢闭上眼睛。
那一刻,她心里什么也没想。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个荒诞又冷淡的念头:
——“所以这就是王权的传承吗。”
不需要圣印,不需要仪式,甚至不需要继承意志。
只要命足够硬,只要足够残忍,就能接得住这一切。
她转身走出寝殿,掌心里的温度已经消失了。
他留下的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从不曾淡去。
他知道圣庭的手有多长。
他知道,那些衣着圣洁的人,是如何一刀一刀地削弱王室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