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五百多年前,霞柳城本是一座矗立在边陲的小都城。
虽是远离人烟,却也能做到自给自足,加上和重明域相隔两座大山,平日也鲜少遭受玄鬼迫害。
直到某天,一个名为丹光的修行客贸然闯入。
一重明瘴气笼罩遐方绝域,都城为怪,人作供给,至此于世流离。
夜晚,霞柳城布施幻境吸引迷途者;那些热情好客的城民实则都是生前百姓留下的幻影,霞柳城用泥土为之塑心,让他们继续在此生活,同时吸引着迷途客。
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会失去本心,最后被都城吞噬魂魄神志,作为供给,这就是为什么那名弟子失去记忆。
到了白天,霞柳城再进行消化。
扶荧胃里泛起恶心,“如果霞柳城已沦为玄鬼,那么只破坏它的胃袋,根本对它造成不了丝毫伤害。”
从出来到现在平静的不正常。
那么只有两个原因解释,一是它死了;二是它在自我修复。
扶荧更倾向于后者。
宁随渊顿了顿声,似有沉凝:“你此前说谁?”
扶荧不确定地说道:“丹光。”宁随渊的反应让他狐疑,“难不成你认识?”
他撩起眼皮:“记得血染隐云台吗?”
扶荧怔愣,难不成
宁随渊接下来的话笃定了她的猜想:“大约是至今的七百年前,丹光此名横空出世,于隐云台重设玄罗道,短短百年间就使得半死不灭的玄罗道重见天日。”他有所停顿,“那夜我要杀的人正是丹光。”
他身受重伤,侥幸逃离,至今杳无音信。
以那样的伤势,想要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事,宁随渊本以为他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却意外在此刻听到了丹光的道号。
属实诧异。
扶荧听得愣了许久,不由问道:“你为何杀他?”
宁随渊淡淡扫过:“我为何告诉你?”
扶荧哑然闭嘴。
又注意到贺观澜悄然地站在一角,神情收拢在暗色的阴影当中,扶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躲闪。
扶荧调整措辞,试探道:“司离君可识得此人?”
他从暗影里抬起了头。
须臾,对着扶荧摇了摇:“未曾听闻。”
宁随渊听罢嗤笑:“仙云顶对玄罗道苦手许久,司离君坐镇仙地之首,竟不知此人名讳,未免说不过去。”
仙云顶原叫四方阁,是由太华山,栖梧山,天虞山,西水建设在天上楼的最高仙署,四座仙山互相牵制,分庭抗衡,共同掌管不虚洲,后来通天塔倾塌,西水因此覆灭,四方阁也改为仙云顶。
时至今日,太华山已是仙山之首。
贺观澜不受挑衅,漠然迎着宁随渊讽弄的视线,“五百多年前我尚未出生,不知情很奇怪吗?”贺观澜淡淡说,“是比不上九幽帝阅历丰富,毕竟年纪跟不上。”
明摆着嘲他老呢。
宁随渊吃瘪的表情让扶荧没忍住,噗地笑了出声。
他的表情一瞬间僵硬在脸上,扶荧的忍俊不禁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也很快回神反呛,“的确,你这个青毛小儿是比不上我。”
幼稚。
贺观澜懒得理,三两步走到扶荧面前,“现在如何,能自行走动吗?”
扶荧收起笑,尝试起身。
腹部往下完全没有力,双腿虚弱的厉害,将将站起就要从下倾倒。
忽然间,一左一右都伸出手搀稳稳架住了她的双臂。
一只手偏于清瘦;一只手宽大劲壮,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能完全箍住她的手臂。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