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他的爱;他想要她的命。
两人间互有利用,宁随渊到最后也不认为苏映微对他是真的喜欢。
可是
扶荧既为转世,却失去记忆,改头换面,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宁随渊无法把她与苏映微联系在一起。
她不像苏映微那般时刻笑着,也更安静,安静得像是沉在夜里的月亮;性格更加不好,固执,倔强,守着所谓的不值一提的良善。
种种一切,都是宁随渊最讨厌的那类人。
他明明应该像原先一样,装模作样,予她关怀;待时机成熟,再掠她性命。
如今所作,是为虚妄吗?
宁随渊不知。
身下的呼吸变得重了些。
宁随渊垂落的视线对上她微微睁开的双眸。
她眼底映着层轻薄的水雾,迷迷蒙蒙,不知是醒着还是依旧昏沉着。
扶荧抬手,像是要抚摸他的脸。
许是周身无力,将要抬起便沉沉坠了下去。
宁随渊微一忖度,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面颊上。
扶荧轻轻摩挲着那温热的肌肤,忽地松了口气:“我瞧见你死了。”
“嗯?”
“我吓坏了,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宁随渊定睛一看,果真看到她眼角有泪。
这份害怕和惶恐是普通人装不出来的,难道她前世对他的喜欢不全是虚伪,而是真的刻骨铭心?
宁随渊心有徘徊,不禁握紧扶荧,哑声说道
“是梦。”
她松了口气,很快又不依不饶,“不对,也许现在才是梦。”扶荧惊恐地瞪了下眼睛,“你真的死了。”
宁随渊:“”
宁随渊:“我没那么容易死。”
她的表情不解又悲伤:“若你此刻活着,为何不亲我呢?”
世道不宁,邪祟丛生。
沈应舟归家的时候越来越晚,有时是天黑;有时天亮才回来。
扶荧也越来越不安,害怕他病,害怕他残,更害怕他死。
害怕令她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很长一段时间梦魇缠身,魇醒后,小郎君在床边笑意吟吟,又趁她尚未清醒时亲她。
亲她的脸,和她的睫毛,耳朵,鼻尖,或是手指,等她完全清醒,再给她一个深吻。
他如此爱她。
拼尽全力地去证明自己的存在。
身体的不适让她支撑不住眼皮。
那张熟悉的面容也越来越模糊起来,她狐疑地用眼神描摹着他的眉眼,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晰,唯有指尖的体温确定着对方的存在。
梦境的画面过于清晰。
她甚至还记得冰冷铠甲上黏稠腥湿的触感,那是他的血;她还记得他一双眼睛是睁开的,瞪得很大很大,其中满是不甘。
包括他身上的伤,每一刀,每一寸,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亲我你亲我一下。”
扶荧突然陷入无尽的恐慌当中,张开的眼眸满是惊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