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距离屏风仅几步之遥的位置,眼神看着怪异,像是思考又像是打量。
扶荧好不自在地抚了抚领口,神经紧绷地局促在原地。
她出来得急,散开的头发还全湿着,裹着张清丽的小脸,水汽还没有散开,从眉梢到鼻尖,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瞧着干净,较于往日的宁静多了几分水润的娇艳。
宁随渊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受蛊般盯着,从微卷的发梢到她忐忑的指尖,浑身上下,每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看久了,竟莫名口干舌燥。
扶荧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止:“帝君擅闯女子闺房,有辱身份。”
她拧眉警告,语气已有不满。
宁随渊这才轻飘飘地挪开视线,不觉尴尬,更没有被拆穿后的窘迫,一如既往地淡然,“下雨,进来躲躲。”
窗未关严,压着条手指头粗的缝。
雷雨和欢嚣顺着那敞开的缝一同灌了进来。
比起夜雨,扶荧更意外的是这样的天气和时辰,外头竟然还是如此热闹。
她上前合窗,梗着脖子往外张望,一张张打起的油纸伞像是各色各样的花,风雨中艳丽招摇,为夜色带来无尽的生命力。
扶荧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关好窗户,顺势揽了揽胸前的衣襟。
宁随渊的余光又情不自禁地追随而至:她穿着素白的纱裙,长发及腰,胸前被头发打湿,灯烛亮着,她的身体窝在灯火之下,看起来温暖又美好。
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下。
宁随渊笃定那不是本意,脑海一瞬间似乎划过什么,抓不住,让他无端烦躁,只能拼命压着梗在喉咙间的那股痒劲。
而且他得承认。
雨拦不住他,他只是担心旁边的贺观澜,或者是其他什么。
总之,他确实冒昧。
“我该歇了。”扶荧开口,含蓄请他离开。
宁随渊一动不动:“我在外面,打扰不到你。”
言外之意,他不打算离开。
扶荧:“”
莫名其妙。
扶荧知道赶不走他,索性放弃劝说,用术法把头发烘干后,上床歇下。
宁随渊静静站在角落,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他觉得很怪,从进到这里开始,就开始不受控制。
宁随渊皱了皱眉,看了眼床上的扶荧,瞬闪离去。
翌日,扶荧准时醒来。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脑海昏昏沉沉,较于昨日反而更加疲惫了。
她摘下隐青灯攥在掌间,继续与碧萝感应。
回应她的是一片漫长的空阔,扶荧不禁叹息,心底沉了沉,起床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间。
怪异的是客栈变得非常安静。
悄然的寂,一直从客栈蔓延至街巷,她踱步下楼,见门前站着宁随渊和贺观澜,便也跟着过去。
比起昨夜的喧腾嚣闹,空荡从街头蔓至街尾。
地上欢乐过后的狼藉还没有清理干净,越发衬出白日凄凉。
见她醒来,宁随渊懒散扫过一眼:“全城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扶荧斟酌道:“鬼城?”
宁随渊嗤了下:“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