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此时已经愈合了大半,比起寻常物器,这隐青灯融了神印,完全康复少说也有三五天。宁随渊深吸口气,感受着胸前血脉的牵动,最终还是往镇子的方向去。
成风也不知自家帝君是要走还是留,不禁多嘴一问:“帝君去哪儿?”
宁随渊头也不回:“找不痛快。”
成风:“”
玄鬼突然夜袭,使得几间仓房遭难,最先发现玄鬼的几人尽管侥幸留有一命,但是或多或少受到波及,好在不算严重,简单医治便可下床。
裴容舟先救了那两个被烟呛晕的镇民,又去打量其余三人的伤情。
手头上正忙活着,有人疑惑:“你们大晚上的,跑边郊那块做什么?”
那男人像是还没有走出惊恐,呆愣愣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半晌才有所意识,嘴里不住呢喃着,“老树没了,老树没了”
裴容舟指尖一顿,突然抬头:“你说清楚,什么没了?”
他看过去,尖声喊道:“树爷!树爷被烧了!我亲眼看见的!!!”像是遭受到莫大的打击,男人不顾手上伤痕,抱头痛哭。
与他一起的伙伴比他冷静,但也好不到哪里,他抽噎道:“我们夜钓,忽见远处火光,发现火是自树爷那头升起的,可当我们赶到时已经晚了,焰火熊熊难以靠近,正想回去找大家伙帮忙,就遇到了玄鬼”
一切发生得突然又蹊跷,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闻声众人沉默,镇守忙叫人骑马往老树那头赶,距离不远,小童很快回来复命:“没了!都烧干净了!他们没说谎!!”
得到笃定,老镇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还有人不信,三三两两地往梧桐树那头跑,回来时无一不都是垂头丧气的。
酒泉镇不比其他繁华之地,有镇天司驻守,也有跃界可躲。
自从十七年前那场灭顶之灾后,镇天司少之又少,更别提他们位于两山之界,多年来全依仗着老树才能安枕无忧。
世世代代将那棵梧桐老树视为地灵供奉,便是闹荒时候,也没克扣过老树的一分贡品。而那老树更是善灵,它守安宁,镇邪祟,偶有小童顽劣,也从不气恼,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长,这棵树更像他们的神。
没了?
就这样没了?!
“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镇守难以接受,气攻心房,一时间老泪纵横,眨眼的工夫就苍老了十岁。
在众人悲痛当中,手臂受伤的男人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了将才走过来的扶荧,他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跟着牵动,下一瞬就甩开裴容舟,大步走来将她从里面揪了出来
“就是她!!”
“我亲眼看着她往老树那头去的,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扶荧一愣。
跟在后面的碧萝脾气蹭地上来,重重将男人推开护在扶荧面前,“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男人正在气头上,裂眦嚼齿地指着扶荧一顿贬斥:“山泉镇十年间都没有玄鬼为祸,为何你们今天一来,就突然遭难!分明是你们将玄鬼引至在此,想置我们死地!”
“你、你放屁!”碧萝怒骂,“我们好端端地为何置你们死地,你这是血口喷人,凭空污蔑!”
不得不说男人的话确实引起了众人怀疑。
酒泉镇还没到活跃的时候,她们造访得突然,加上一路询问裴家线索属实可疑。男人认定她们就是罪魁祸首,朝身后捞一根竹竿就对着她们挥打过来。
“碧萝小心。”
扶荧急急拽过碧萝,闪身将她护在怀间。
然而意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落在身上,背后跟着是一片死寂。她隐约觉察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看了过去。
宁随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侧。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眉眼寂寂,目无下尘,周身凌冽犹如立在凛冬当中的威威玉像,无处不覆寒。
那根敲过来的竹竿诡异地停留在半空,旋即,碾碎为尘。
威压倾轧而来,男人腿膝一软,竟直直跪倒在地。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似是要将他和那根竹竿一样同样碾碎。
“你、你是此前救我们的那个。”
伙伴认出了宁随渊的样子,面露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