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哭过也闹过。”迟一婉叹了口气,“不过很快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轨迹,忙着陪新孩子考学读书。可能是习惯成自然吧。”
侯志在他双亲那里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也别指望得到什么长久的祭奠和默哀了。
沐朗忽然有点悲伤,如果侯志回来看到这一幕,他肯定会红着眼睛笑一声:“切。”
“哎,大碗。”沐朗想到一个活跃气氛的新话题,“既然你们回来的时间点比猴子哥拉进系统要早一年多,你们有去看到……时的猴子哥吗?虽然那时他不认识你们就是了。”
他想说“还活着时”,但没忍心。
迟一婉摇摇头,“我去看过几次,远远停车在侯志的下班路上,但是不能露面。一要靠近就……”她敲了敲心脏,示意灵魂炸弹的位置,“我们不被允许提前认识未来才相遇的人。”
据迟一婉说,那时的侯志竟然比忏悔之城里看着老几岁,皮肤发浊还有点粗糙,挂着两个加班加出来的黑眼圈,远没有后来那样乐呵呵的。
三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迟一婉的观察自然在侯志“失踪”后告终,面对活人默默祭奠一个离去的人,无论对谁都太残忍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迟一婉整了整表情,问。
沐朗沉默几秒钟,“读书呗,读完工作,一日三餐早睡早起,一辈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找实习了吗。想不想出去留学散散心?”迟一婉继续问。
沐朗有点苍白地笑起来,“我忘了,你现在是老板了。如果需要,我一定来烦你。”
从见面到现在,他们谈了侯志,谈了正在远方努力生活的胡九万和栀子阐鸢,但偏偏没人提起一个话题。
林棋冰。
如果能从头再选一次,让他们知道回来地球的代价,是击碎他们的那位好朋友,他们一定不会这么选择,哪怕那是林棋冰本人的宏愿。
起码沐朗愿意永远留在坍塌的直播系统里,意识消散,而不是在地球上,被赋予一种他本就无所谓的“新生”。
“林秋怎么样了?”他问道。这是之前没查到的。
迟一婉查人很熟练,关系网也深,当即说道:“死了。我回来之前就死了。他没孩子,临死前把所有遗产法律赠与了外甥女。”
虽然是伪造亲属,但林棋冰这个名字在地球上最后的户籍联系也消失了。
沐朗则是活生生的举目无亲,False没给自己捏亲人,他的亲人向来只有林棋冰一个,虽然Ive会生气,但I只能算好朋友。
现在他的世界里能算得上“亲属”的,也只有昨日派对回来的这群人了,他们亦然。
车子默默驶回沐朗读大学的城市,迟一婉的分公司也开在这里,路过农田时他们看见一排土葬坟,墓碑上扎着花。已失踪的人们连个碑都没有,但他们也不想去立碑,好像立碑就是向命运确凿一种既定的可能性。
还是别亲手落下第二只靴子了。
“行吧。”沐朗下车的时候说:“咱们十一月十日见,你俩安排吧。”
李再关切:“你请假了,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
“打打零工,睡觉,放松一下。”沐朗想了想,说道:“虽然我才开学两个月,但我已经在忏悔之城兢兢业业快二十年了。”
迟一婉仍然财大气粗,“有钱吗?”说着就要拿手机给沐朗转账。
沐朗赶快叫停,“别别别,False第一次跑到地球的时候利用权限弄了个账户,不算土豪但也挺小资的,再多银行就要查我了。”
“行吧。”迟一婉扬起个微笑,“你应该多去外面走走。”
沐朗比了个ok,目送他俩离开。
手机“叮咚”一响,铃声和忏悔之城的手机声很像,沐朗全身一激灵,可拿起来却是“黄店长”的消息。他垮下来。
“同学,最近缺人,明天来便利店报道吧,正常穿私服就行,工资一周一结哈。”
打零工的上班通知提早到了。
得,还是个劳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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