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衣记得这个名字,是前晚上,从岳四口中听到的。
只一会儿的功夫,孟削已经骑马到了跟前。他端坐马上,肥硕的脸上挤着一双小眼儿,瞅着那摞在路边的麻袋。
“这装的什么啊?”他抬起手,指着麻袋。
一个喽啰上去,一把抽开绑麻袋的系绳,往里面捞了一把:“员外,是三七。”
说着,手里抓了一块,送去了孟削手里。
孟削嘴角两边耷拉下去,捏着那块三七:“我去年要买你们的药材,你们说没有。怎么,这一个冬天过了,山里头长出来了?”
闻言,岳阿伯走出人群,站到马跟前,双手抱拳作揖。
“孟员外高抬贵手,这些药是每家每户凑的,指着换些银钱度日。等天暖了,我们采了新药,定然给您。”说着,老人家腰身深深弯下。
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去马上的孟削,那个胖成一团的男人。
孟削送出一声冷哼,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好似他就是掌握他人生死的神祗。
“老岳头,这些药我要了。”他手里的三七往地上一扔,随即对自己的喽啰们使了眼色。
几个喽啰捋起袖子就往前走上去,气势汹汹。
见状,岳阿伯顾不上别的,上去想拦住那些人:“不可啊,我们已经收了这位公子的银子,你们怎能抢?”
可一个老人家,哪里是强壮家丁的对手?才上前去,就被对方伸手狠狠一推。
对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岳阿伯挨了这一推,身形踉跄着,眼看就要摔去地上。
袁瑶衣眼疾手快,忙伸手去将老人家扶住。
第66章
场面混乱起来,孟削任由自己带来的人胡作非为,脸上甚至带着得意。
岳阿伯苍老的手狠狠拍着大腿,唇间送出一声悲鸣:“不可啊”
可是没人理会,那些喽啰做惯了这种事,上去便是明抢。而村民们想来被欺负惯了,竟无一人敢上前。
他们站在一起,眼中有恨和无助,更有自认倒霉的麻木。
是羊遇到狼的那种无奈宰割。
一个强壮的喽啰走到人群前,抬起握着鞭子的手,啪得甩了下:“都给我把货搬去车上。”
他的声音嚣张,不仅明抢药材,还要村民主动搬上车。
就这么区区几个人,控制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原本跟着詹铎来的伙计和车夫也都傻了眼,如今是想走走不了。
“不妥吧,”人群中响起一声冷淡的声音,“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财物,不怕官府追究?”
正是詹铎,迈步走到前面来。
春光下,他身形笔直,一套素淡的灰色袍衫,显得肩宽腰细。
他的话并没有让那些喽啰听进去,甚至响起两声讥笑。
“哟,这是想跟我说王法?”孟削从马上下来,肥硕的身躯很是笨重,两个人才将他接下来。
詹铎冷淡的眸中浮出厌恶,道:“怎么,难不成这里没有王法?”
“哈哈哈哈,王法!”孟削大笑道,好似听到多大的笑话,“甭管那些,在这儿,你就得听我的。”
他言语嚣张,说话的时候,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似乎能抖落下半斤油。
詹铎皱眉,眼中愈发冰冷:“好大的胆子。”
对面,孟削似乎没想到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脸色变得难看:“我看你才是大胆!”
一旁的岳四看得揪心,忙上来拉上詹铎的手臂,带着他往回站:“詹掌柜,咱们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得一声响,然后皮鞭子甩过来,直接抽在岳四的身上。伴随着的,是他的一声惨叫。
这一鞭子谁也没料到,以至于岳四差点儿扑到地上去。幸而詹铎伸手将人扶住。
那抽鞭子的喽啰丝毫不收敛,大跨步上来,手臂再次高高举起,眼见那鞭子又要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