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遵严听她虽然在嘲讽,但是话里有话,这会儿再也不敢小觑,心中微沉,面上却不显。
崔莹又道:“不过我倒没想到你这老匹夫野心大胆子却小,被人用障眼法蒙蔽,竟一声不敢吱了?还是说老眼昏花到如此地步,连昆仑派掌门人是旁人假扮的也看不出来?”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脸色微变,四下里顿时炸开一片议论。
“什么?竟有人敢假扮昆仑派掌门!”“可他的功法明明就是昆仑气波……”
阮遵严与那“昆仑派掌门人”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任他们再如何老成稳重,目光中也难免露出了惊骇。结丹期的伪装她不可能看得出来,既然如此,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此刻受了之前那幕的影响,下意识以为这也是崔莹早已运筹帷幄的一环,心中不由得先慌了,罢手止住,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仿佛在待人指示。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
这马车好似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它在这里多久了。
马车轮子触地,发出沙沙的摩梭声,越来越近。
“恭迎殿下!”
阮遵严与那昆仑派掌门人道。
“恭迎殿下!”
连载仪也认出了东宫的车驾,当此一刻,连、阮,包括陆续到达此地观战的众门派全都听到了,顾不得心中的震惊连忙行礼,放眼望去,汐日谷中数以千计的修士全都口称颂辞,蔚为壮观。
崔莹透过正午阳光在岩石上打出的模糊光晕,看到了那黑色马车——布置慵懒华贵,周围灵气环绕,充满上位者的强势和倨傲。
原来是东宫。
连阮相争,削弱的都是世家实力,有利皇权,而在此之后,东宫又可集中此地各门派的实力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她。
看来,东宫想做那鹬蚌相争之后,得利的渔翁。
“紫金阁天女蓄意谋逆,杀害孤的爱臣,当诛。”马车里传来男子阴沉的声音,“伤天女者受上等赏,杀天女者加封新一任神使,继管神使印章。”
神使印章是护国神兽的象征,原本归麒麟神君保管,其威慑力仅次于帝王圣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诱人的许诺叫人怎能不心潮澎湃。
“遵命——”
一时之间山千人群情激荡,阮遵严等人纷纷应声,千万道杀意凛然的目光向崔莹袭来。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无话,一齐杀向了崔莹,离崔莹最近的剑气已然逼至面前。
此时的汐日谷早已不只有连、阮、紫金阁了,沧浪阁,御兽门,洗心堂等门派也陆续到达,听到谕令纷纷出手,将汐日谷的出口堵住。
在众多势力人人喊杀的围剿之下,崔莹就算是神仙也插翅难逃了。
崔莹一挥衣袖,腾腾火海将所有的攻击全都吞没,那些灵力就像落进了幽暗的洞穴,听不到半点声响。
如此骇人的火术让周围发动攻击的修士都愣了一愣,虽然明知人多势众必定能赢,心中却不知为何阵阵发凉。
“且慢。”
她分明已然陷入了绝境之中,声音却平静如常,仿佛面前密密麻麻的万千修士皆是山坡上的杂草,或者是堰塘里搅不起风浪的游鱼。
“你们就不好奇,为何麒麟神君在濒死之际都没有使用麒麟符吗?”
她的话语随风送入每个人的耳中,温软缠绵,却让人身上发冷,耳中轰震。
这也是落在每个人心头最深处的惶恐。麒麟符威力无穷,然而连淮却直到陨落都没有使用,这事成了永远压在他们心头的隐患。
“此话何意?”
马车旁,东宫侍卫首领沉下声音说道。
崔莹嫣然一笑,伸手扬起衣袖,在明媚艳丽的火光之下,她向空中抛掷一物,转瞬之间又落回火焰的包围中。
“因为麒麟符早已在我手里了,他就算想用也无能为力。”
她将手中那物握在掌心,有恃无恐地向面前万千敌人淡淡笑着。
在场众人的瞳孔都不由得剧烈收缩,手中的攻击自然而然地停下。他们在眼前兀自停留着火焰中一闪即逝的东西,皆呆望前方,目露骇然之色。
连载仪望着少女眼眶微红,颤声说道:“淮儿的麒麟符从不离身,为何会在你手里?”
“怎么?”崔莹转眸看他一眼,语气分明温柔至极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你若不信,我尽可当场用一用,等尸骨成山时,你自然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