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的关系没近到可以让你说那些话的程度。”
傅柏宁知道谢存秋这话的意思。
戒心重嘛,被他戳穿了心思,会抗拒很正常,他是因为几句拒绝就放弃的人么。
他的声音稳稳当当的,回道:“刚才我可以选择不进来,你不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我确实放不下你,担心你。
“上次说要跟你做朋友,我不是在开玩笑,以前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难过。
“合作伙伴只需要关心工作有没有做好,朋友才能关心你这个人。”
谢存秋有几分哑然。
他诧异地看向傅柏宁,做朋友……不是不行,但对方是怎么把这些肉麻兮兮的话如此自然地说出口的?!
也太耿直了些!
但下一秒,他就撞进了对方的眼中,这双琥珀棕色的凤眼温柔而坚定,里面是满当当的真诚,明晃晃地告诉了他一件事——
说出口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的心里忽得有些发酸,这人……
他没想把这些情绪展露给外人,尤其是、尤其是跟他有过那样一夜的傅柏宁,可对方就是看穿了他那些或许称不上高明的伪装。
什么眼睛会说话。
半晌,他破罐破摔地笑了声,依旧带着点冷,还不无苦涩,这位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前死对头不愧是治愈系大金毛。
在感情上纯粹至此的人,可能对情绪的感知更敏锐。
他转了转手腕挣开傅柏宁松懈了力道的手,往侧边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眉眼微垂,没有看对方。
他缓声开口道:“我母亲是小提琴演奏家,她留给我了一把最喜欢、最常用的小提琴,但前两年不小心摔了下,有开裂和变形,我一直想找人修复,却没有一个修复师有把握能完美地修好这把有些年头的琴。”
傅柏宁仔细听着,谢存秋的嗓音少有地带上了一丝疲倦,显然是因为跟这件事纠缠了许久,刚才估计是接到了委婉拒绝的电话吧。
完美修复,这大抵是对亲情的执念。
他的父母是塑料联姻,他是那段没有感情全是利益的婚姻的产物,父母对他没什么感情,只把他当做完成任务的象征和工具人,日常见面都不多,所以他自小就跟父母不亲近。
但是。
他也能理解谢存秋对父母的思念和不小心弄坏小提琴的愧疚与难过,这世上有很好的亲子关系,只是他没能拥有。
他靠近半步,宽慰道:“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努力,我猜,你的父母……可能更希望你开心一些,而不是陷在那些自责的情绪里。”
谢存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嗓音沉了下去,“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它能重新拉响,就好像……”
父母还在他身边。
这话他到底没能说出口,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他咬住嘴唇,试图把漫上眼眶的水润眨回去,这太丢人了。
傅柏宁听出了谢存秋话音里并不明显的哽咽。
很轻微,可落在他心头却沉甸甸的。
谢存秋微微垂眼,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却看得到那双轻微颤抖的眼睫,每颤动一下,都是对他心门的一次叩击。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催促他,要他去抱抱眼前这个人。
给对方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