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蒙眼睛睁了睁,还未言,帝王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道:“王子不说,北狄便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奸佞未除,圣
女就是待嫁的宁王侧妃,事后,便是终生留在北凉的圣女,造福北狄百姓,形同质子。王子装做不知,带使团离京北上,朕一言九鼎,不会辱没了她圣女的名头,让北狄不满。”
说是质子,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生活。
小豫王也不会亏待索尔丹,怎么算,都比回北狄丢了性命的强。
契蒙欠身,弓腰行北狄礼时让萧衍之搭在他肩头的手,忽而腾空。
“天鹰最憎欺瞒之人,陛下,我是北狄王子,怎可……”
“——唉!”
东陵逸这次也不再弯弯绕绕,直直戳穿。
“拿平民百姓家的姑娘献祭给苍鹰啄食,以洗刷北狄常年猎杀动物的罪孽?说得好听,怎么不拿皇室儿女献祭,不更尊贵?”
契蒙转身,抬手指着东陵逸:“你!北狄一惯如此,岂容辱蔑!”
“我也曾作为储君培养,王子应该明白,信仰对于统领民心而言,再简单不过。”
东陵逸也懒得和他维系表面关系:“在北狄,圣女之说就是你们氏族部落逐渐壮大后,凭空捏造出来的,以求稳住民心,最后一统北狄众多部落,这才自称为帝。”
“北狄的开国史,王子应该不用本世子这个东夷人来讲吧!”
这下就连硬着头皮继续对弈的萧梓轩,都放下了手中棋子,悄悄坐着。
桑晚面容冷静,索尔丹的表情变幻莫测,殿内侍奉的宫人都屏息凝神,压低了头。
契蒙被气的不轻,若非中原是礼仪之邦,他怕是要挥拳头了。
“好了,世子也少说两句。”
萧衍之适时出来打圆场,看似缓和气氛,实则暗含威压。
“和亲所下聘礼,是北狄求娶公主的诚心,与粮草置换毫无瓜葛,圣女入北凉,才是上上举。”
索尔丹紧张不已,无意中连桑晚的衣襟都拽斜了。
桑晚只得将左手放到身侧,让她握着,才把衣裳从她手中解救出来。
这样无声的安慰,让索尔丹心中一暖。
契蒙无法,有萧衍之这番话,他已无退路。
毕竟他此番来晋国的目的,就是建立邦交,解决边境冲突问题,和亲只是邦交中必要的一个环节罢了。
“陛下今日就当我没来过,这些话本王子也从未听见,上元节后会携公主离京,今夜身体不适,就不和诸位一同守岁了,告辞!”
说完,微微冲萧衍之欠身后,狠狠瞪了东陵逸一眼,扬长而去。
连殿门都不待宫女打开,便单手推开,阔步离开了雍华宫。
东陵逸被甩了脸,也是不服:
“不过以肉为食的狼性民族,贵权压榨,百姓苦不堪言,拿弱者献祭稳权,还好意思将圣女说的那样崇高,这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
桑晚暗暗惊讶,原以为东陵逸是表面温润,背后阴狠爱耍手段的人。
没曾想面对北狄圣女的事上,却有这么大的反差。
萧衍之眸子忽冷,吩咐道:“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