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行至宫门,换上车驾后,桑晚实在困乏,终是没撑住,胳膊抵在窗沿,搭着下巴闭目养神。
到林府时,辰时刚过,门前站了三两小厮,大红灯笼高挂着,烫了金边儿的喜字更是显眼。
林婉柔听到动静也出来相迎,桑晚眼前一亮,掩唇感叹:“许久未见夫人盛装,想起昔日……也算熬过来了。”
从离了南国皇宫后,林婉柔在晋国京中行事低调,连带着桑芸心正是打扮的年纪,也素雅许多,并不张扬。
桑晚不说,但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
林婉柔眼含笑意,“晚儿今日也甚美,快进来吧,芸心一早儿就等着你了。”
说着,吩咐夏兰将赏银递给珠月,珠月并不敢接:“这……”
夏兰温笑着把银子放入她手中:“府中上下今日皆有,月姑娘收着吧,沾沾喜气。”
桑晚也点头默许,朝桑芸心的闺房走去。
珠月笑逐颜开地福了一礼:“多谢夫人。”
府中处处张贴着喜字,红色绸缎也挂满了正厅和廊下,喜气盎然。
林婉柔环着桑晚,边走边说:“昨儿圣谕传到法华寺,将太妃娘娘接回王府了,娘娘思虑周全,就连喜婆都是她亲自派人去请的。”
桑晚微微讶异,竟没想到阮太妃能心细至此。
“夫人和二姐姐在京中并无人脉,太妃多操一份心,也是看重二姐姐。”
“是这个理儿。”
林婉柔心中激动,之前还怕她们南国人来晋国,婚嫁之事要受些委屈,哪曾想一跃成了安王妃。
“以后你们姐妹俩亲上加亲,简直再好不过,只是……”
她目光稍暗,“只是我曾为南国宫妃,母家远在南都,也只是小官罢了,只盼着别拖累芸心,没得被旁人说一句高攀,享了这王妃之尊。”
桑晚怎会不知人心可畏,京中有这般想法的人定然不少。
她反握住林婉柔的手:“夫人放心,还有我呢,断不会让二姐姐凭白受这委屈。”
林婉柔点了点头,说话间已行至桑芸心的小院中,红着眼说:“托晚儿的福,我和芸心才能有今日。”
“夫人可别说这见外的话,若没有您,哪有我的今日?”
桑晚说的真挚,用锦帕沾了沾她的眼尾,“大喜的日子,夫人这么早落泪,等下让二姐姐看见,又要担心。”
林婉柔一向稳重自恃,今日特殊,难免对桑晚多说了些。
遂收拾好情绪,才让夏兰走在前头通传。
喜婆穿的很是喜庆,声音圆润又洪亮,在门边儿见礼:“夫人安好,三姑娘安好。”
桑晚微微怔愣,许久没有人唤她的辈序了。
今日她来以妹妹的身份送嫁,自然就是林府的三姑娘。
桑芸心已经身穿嫁衣,妆容华美,只剩长发未挽。
按喜婆的叮嘱,于铜镜前起身,规规矩矩地向林婉柔行了一礼,薄唇轻启:“母亲。”
桑晚侧身避开,林婉柔不懂晋国婚嫁的规矩,昨夜喜婆来大概讲了讲,今日全听她在一旁操持就是。
林婉柔双手扶起桑芸心,将人重新带到妆台前坐下,陪嫁侍女安汶递去绑着红绳的木梳。
顺着她散落在肩的长发,从发根缓慢梳到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