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宥在看守所待了近一周,一出来就直奔沈思儒所在的医院,连蒋凡语都拦不住,下颚上的胡子青茬一截,看起来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纪想见他怔怔的,讽刺了一句:“鳄鱼的眼泪。”
原宥充耳不闻,走到沈思儒的床边缓缓跪下,呢喃道:“……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纪想去扶着沈思儒坐起来,听到他开口:“原宥,我答应你小姨不起诉你,不代表我原谅了你。她和我保证说,你之后绝不会再来纠缠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原宥垂着头不语,他终于体会到近在咫尺的人,反而隔着千万条银河天堑的远距离。
“还有,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沈思儒揪紧了被褥,长舒一口气,“你不是一直很在意我当年移情别恋的男生是谁吗?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得不说,原青锋瞒得挺好的,至少你父亲在篡改是非、疼爱孩子上是有的一拼。”
原宥猛然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你过了十几年的脑子还会不会记得当初的事,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和你分手的那天晚上,你信息素当街失控,是我一整夜陪着你。”沈思儒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其他的男生,我腺体上留下的洗标疤痕是你那晚留下的永久标记,那个流产死掉的孩子,也是你的。”
“至于你收到的那封分手信,是原青锋的助理口述内容,逼着我写的。当时我也不明白,明明你都亲口和我说了,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我又不是贱,非得去纠缠你,他还是执意让我动笔。”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原宥,和以前过不去的是你,你放不下我。你自怀怨恨活过的这些年,到临了都不敢真正正视和表达自己的情感,真可怜。”
沈思儒说完,闭上眼睛:“我累了,就到这里吧,以后不要再见了。”
纪想在震惊之中回神,他知道沈思儒做过清洗标记手术,但不知道对方还为此流过产。
他一时怒形于色,把原宥撵了出去。对方走一步看一步,纪想忍不住在门口的时候踢了他一脚。
蒋凡语见状上前扶了原宥一把,纪想跟藏宝贝似的把沈思儒的房门关好,警告道:“蒋女士,思儒脾性好,答应既往不咎。他好说话,可我不一样,您可得把原总管好了。倘若他再不遵守承诺,我会先检举。”
纪想放完狠话,看着蒋凡语拉着原宥离开,随即转向宋喆礼。
“宋总监,坐一天了,还要继续坐着吗?”
“我……”
“我不知道你和思儒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思儒不喜欢这样畏畏缩缩的人。”纪想语气放和缓,开导他,“如果有话想对他说,不要藏着掖着,你从来不是这样不坦荡的人。”
他拍了拍宋喆礼的肩膀:“我请了护工阿姨,但过会儿可能还需要有人帮忙陪着他做检查。这里先交给你,麻烦你一会儿,可以吗?”
宋喆礼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纪想认可宋喆礼的行事风格,安心把住院的沈思儒交给他,带上包往家里赶。
杨潮生这几天处于易感期来临前的波动中,纪想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不让他出门,就连上班都改为了线上居家办公。
他白天在医院待了太久,家里只有杨潮生一个人。易感期要是发作,alpha身边没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他得在傍晚前尽快赶回去。
纪想一路压着限速线抵达家门口,刷了指纹进去,里头静悄悄的,就像蛰伏着野兽的洞穴。
“杨潮生——”
他打开客厅的灯,窗帘紧紧遮住外面的景象,纪想莫名被室内的空调冷得打了个喷嚏。
他望向电子屏上显示的温度度数,低头去找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的遥控器,嘴里嘀咕着:“怎么直接开18℃?也不怕生……”
“病”字还未说出口,纪想被身后突然间贴上的身体吓得“啊”了一声。
“你回来了……老婆……”
杨潮生紧紧地搂着纪想的腰,鼻尖在纪想的后颈上疯狂蹭动,神似亲人的大狗只为讨主人欢心做出的邀宠动作,纪想被他拱得浑身发热。
“杨潮生?”纪想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勉勉强强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捧着他的脸道,“是我啊,我是纪想。”
“纪想……是小想……”杨潮生脸上晕染着不正常的绯红,身体和言行仿佛在打架,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是纪想,纪想还不喜欢我……不可以……”
纪想无所适从,只能摸摸他的脑袋,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易感期要到了?”
杨潮生不答,忽然抽泣一声:“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
纪想脑袋宕机。
怎么办,他觉得现在的杨潮生,好像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