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58章 人妖殊途（第2页）

“谁看得上你那三瓜俩枣的？”曲红英侧目。

“小钱生大钱，怎么瞧不上了？不过墩布这家世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他如今独自在外是在做什么？体验生活么？”隋意又问。

小柿子也忍不住好奇发问，“红英姐姐又是怎么跟墩布认识的呢？”

曲红英想起往事，表情逐渐变得复杂。隋意瞬间脑补了许多，什么不期而遇、什么美女救英熊、什么以身相许，又碍于种种世俗制约无法在一起，所有的梗都想了一遍，却没料到——

“其实也无甚特别的。巫目王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未化形的灵兽，哪怕是出生于王廷的，都必须去外面化形。不拘是去野外体验生存的凶险，还是去人类的城池里瞧瞧人心险恶，总之，这是一个必经的坎儿，是历练。”曲红英道。

李小桃听得眸光亮晶晶，“所以你们就碰上了么？”

曲红英却摇头，“不是碰上的。他出门历练，但久久未归，家中甚是担忧，遂悄悄托人去寻。我当时还在做游侠，游侠可不是个正经行当，没什么收入，若是遇见不长眼的打起来，兜里的银子都不够付药钱，更别说有时还需赔付店家的桌椅碗筷钱了。大家都是穷光蛋，到处找活儿干。我可不就找上了么？”

隋意好一阵无言，才道：“你这游侠，都没有侠，只有游了。不过既是托人去寻，为何还要偷偷的？”

曲红英一脸的理所当然，“怕丢脸啊。”

李小桃和小柿子对视一眼，起初还不明白，但后来想到墩布的家世，又恍然大悟。是哦，门将是保一方平安的，自家儿子却在外头丢了，那是会丢脸。李小桃还想起从前村上的秀才公，平日里多爱显摆的一个人啊，儿子启蒙后，他遇见人都会绕道走了。

她再想起如今的墩布，他天天拖地呢。

“我当初把他送了回去，以为就此别过，谁知他又跑了出来。”曲红英没有说的，是她与墩布在外共同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那些时光。

游侠不好当啊，她一腔热诚去闯荡江湖，以为凭借自己从小到大在海上练就的那点胆量和三脚猫功夫，便可闯一闯了，却没少栽跟头。

她见识过人心的险恶、天地的无情，见识过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叫他们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站不起来反抗的仙长，热血凉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坚持。

墩布的任务，是她做游侠时接的最后一个任务。那些毫无保留的夸赞，那些起初让她也辨不清真假的崇拜与依赖，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刻成为了她的慰藉。

他们也一同经历过生死，说实话，墩布受了伤维持不住人形，化为本体挡在她面前，高举双手恫吓敌人的画面，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墩布也是个男子汉了。

“也许他一直在找你吧。”隋意支着下巴，为墩布说了句公道话。游侠都是居无定所的，若曲红英不曾透露过自己老家在哪儿，墩布想要在偌大的云梦泽寻找一个已经不再做游侠的曲红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曲红英没有否认，重逢那天她其实就知道了。墩布与她说这几年的见闻，控诉她不辞而别究竟有多狠心，说着说着都要哭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在外耽搁一个晚上。

话都说到这儿了，隋意八卦上头，又换了种方法问：“我从前看过许多话本子，都说人妖殊途，故事每每写得凄美绝伦，有情人不能相守。巫目王廷对此又是何看法？”

曲红英挑眉，“坊间传闻多是如此，不过时移世易，如今已大不同了。”

闻言，小柿子和李小桃也竖起了耳朵，好奇的目光盯着她，让她有种想一人给一颗爆栗的冲动。

不过此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曲红英是不会这么做的，她端起大姐大的架子，权当为弟弟妹妹们解惑了。

“虽说人妖殊途，可此事屡禁不止，且越是弹压，事情闹得越大，最后少不得要见血，酿成惨剧。后来，王廷便想了个法子——堵不如疏。

对于灵兽而言，人类的寿命不过弹指一瞬。更别说还有灵木化形的，寿数更是长久。若那些张口闭口情爱之言的，非要突破种族制约与心爱之人相守，逆天而行，那他们的真心就必须经得起考验。他们可以选择与人类在一起，但必须立下天道誓，终此一生，也只得有此一人，否则必堕入万魂渊，受魂体撕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这招狠啊。”隋意发出赞叹，又问：“那偷偷在一起不叫人发现呢？人类都会养外室，灵兽藏一个人类，不是更简单？”

曲红英微笑，“不被发现当然万事大吉，一旦被发现，堕入万魂渊。不需要再发誓，由白鹤上仙亲自下令，无人可以更改。”

隋意：“那若是人类因寿数已尽，离开了人世呢？另一方怎么办？”

曲红英：“守寡呗。”

隋意：“再婚不成么？”

曲红英：“堕入万魂渊。”

隋意咋舌，这万魂渊才是妖界真正的5A级风景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