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透过氤氲的水雾,视线落在切着姜丝的季严俞身上,“怎么不出去吃?”
“啊,之前我那小破地住不下两个人,就新换了间房。”张宿把热油泼在鱼肚子上,滋滋啦啦响个不停。
“搬了家,第一顿饭在家里吃,寓意好。”
一碗汤圆上桌。
张宿的吉祥话紧随其后,“团团圆圆,长长久久。”
季卿不说话,沉默地吃着汤圆。
他修剑道。
道家人,能说服自己,就百无禁忌。
季严俞坐在季卿的左手边,折起弟弟稍显宽大的袖口,“细嚼慢咽,别一口吞,汤圆不好消化。”
“知道了。”季卿一边点头,一边打开振动的手机。
张倩优发来的四张买卖合同映入眼帘。
季严俞垂眸一瞥,视线落在下方的一百万。
又很快被通话界面替代。
季卿起身接电话,走向阳台,随手关上门,隔绝屋内令人头脑发晕的暖意。
“什么事?”
话未说完,张倩优上扬的声音就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老板,你猜我碰到了什么好事?”
女士柔顺的黑色长发干练地盘在脑后,手臂夹着文件风风火火往办公区走去,啪的一声,把塑料文件夹的竖杠拍在季卿的办公桌上。
不等季卿回答,张倩优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你之前让我装裱的四幅字画已经出售,三幅字各一百万,一幅画两百万。”
国画市场不同,更看重名声,菜鸟再厉害,也得在地上盘踞一段时间,才能化龙。
张倩优本以为二十万已经顶天。
但是——
张倩优深吸一口气,确定价格时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又悄然变快。血液好似滚滚燃烧的岩浆,在心底冒泡,又骤然爆发。
一种历史在手下产生的激荡感令她头脑发晕,以至于声线带着丝丝颤抖。
“老板,我感觉你要火呀。新人第一幅作品就定价一百万,就好比你第一个屁值一百万,第二个第三个也是一百万起步。而且买家是海城大学国画系的知名教授。”
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糙了。
季卿靠着铁艺栏杆,俯瞰将暗未暗的海城。
点点星光透过灰暗的云层,吝啬地洒在蹦蹦跳跳的女孩脚下,点亮了不带一丝的阴霾的明媚笑脸。
“嗯,该奖励,明天晚上请你吃饭?”
张倩优果断拒绝,“明天不行,明天下午是影帝桑霁的电影首映会,晚上可以蹭一蹭宴会。”
她又道:“老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客户还要你和玄清的联系方式,要把你们的微信推给他吗?”
季卿沉默一瞬。
玄清的微信他没有。
张倩优:“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