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樗萤老是往他房间跑,问就是有要找的东西出现在这里。
“什么东西?”中也问。
樗萤道:“牌。”
然而蹲了好几天,也不见有什么牌出现。
中也对此抱怀疑态度:“你确定吗?”
“我梦到了。”樗萤道,“就在这里。”
“梦到的事情怎么能作数?”
“我的梦很灵的。”樗萤道。
梦曾不止一次地向她作出指示。她借助梦找到了【灯】牌和【歌】牌的下落,梦见过即将遇见的人,且总有种强烈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梦的预告将更加灵验。
她如此笃信,中也于是放下怀疑,陪她一起等牌出现。
樗萤戳他:“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中也随手抓个硬币在手上抛着玩:“没有不好。”
他抛到第九十九下的时候,感觉旁边很安静,往旁边一望,樗萤抱着膝盖静静打量他。
“是因为我吗?”她道。
中也握住硬币:“与你无关。”
他垂眸:“是我想多了。”明知道没意义,偶尔还是忍不住求索自己对“羊”的大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隐隐感觉得到同伴对他的排斥和畏惧一样多,然而这个念头一诞生,巨大的罪恶感就接踵而至,迫使他飞快地关上潘多拉魔盒,不再去深思。
他不能质疑自己的同伴,就像他不愿去质疑樗萤那个天马行空的预知梦。
樗萤道:“我知道了,你不够坏,所以不开心。”
中也闻言很想跟她说说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的惨状。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比樗萤吃过的盐还多,在别人可能是夸张修辞,在他这里则十分写实。
樗萤眨眨眼:“我又没说你不坏,只说还不够。”
换做是她,有人让她不开心,她是不会一次又一次忍受的。
中也抓住另一个重点:“你觉得我坏?”
他自己跟她说的,他不是好人,而当她真的认为他不是好人,他反倒介意起来。
介意就介意好了,偏偏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摸摸鼻子,看看旁边,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不仅坏,还是笨蛋。”樗萤道。
她说着发笑,仿佛被中也是个笨蛋这件事极大地取悦。
中也一脸凶相警告樗萤不准再笑,他越凶,樗萤越来劲,笑得直捂肚子,中也恨极爱极,很想在她脸上捏一把,然而被她弯弯的笑眼看久了,他渐渐绷不住,也别过脸去笑起来。
等待牌出现的时间里,樗萤接着看没看完的漫画,看一会儿,她嘴巴寂寞想吃薯片,不愿意弄脏手,中也代劳,喂猫似的,薯片递到嘴边她就张口来咬。
他又喂了喂,渐渐觉出意趣,樗萤却在这时吃够,脸一扭:“不要。”
白濑有句话倒没讲错,真是养了个公主。
中也道:“用不用帮你擦嘴?”
他故意这么说,樗萤还真把头转了回来,朝他嘟起嘴巴。
中也气笑,“欠收拾”三个字在心头盘桓多时,磨在齿间,落实到行动却只剩顺从,拿纸巾替她擦了。
樗萤软绵地道:“你真好。”
坏是她来批判,好也是她来评说,好和坏经由她嘴巴讲出都让他麻麻的,中也将纸巾攥在手里,像攥住一个偷来的吻,飞快冲去浴室:“洗手!”
他把水龙头开得哗哗大声,随便挤了点什么洗去手上薯片的味道,手搓来搓去,总觉得指头还残留樗萤嘴唇的触感,软软的嫩嫩的。
中也狠狠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晃掉,一低头却发现手上泡沫不知何时同疯狂生长的杂念拥有了同等的繁殖速度,已经淹没掉他的双手,并且自发地往外飞着圆圆的肥皂泡。
“果然在这里哦,牌。”樗萤探头进来。
她伸手承接了一个飞落的泡泡,泡泡在她掌心竟不碎裂,渐渐化成纸牌【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