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育欠缺,词汇匮乏,叫他形容,他形容不出,反正就是那天,第一眼在擂钵街的街头看见她时,他感觉擂钵街的天也是灰的,地也是灰的,天地失色,把光彩全给了她。
她朝他看来,救命,省吾在心里尖叫,他的心也要给了她了。
她是他从未在擂钵街见过的新鲜面孔,然后他问了她两句话,得知她刚来,一个人也不认识,他就把她带到这里藏了起来。
小仙女悠悠告诉他:“你这是犯罪哦。”
“我不怕……”省吾道。
他虽然还发着痴,讲出来的话却挺猖狂,小仙女听了不怒反笑,还是那么一副悠哉悠哉的可爱模样:“你总有一天会怕的。”
省吾从回忆里回了神,再看人自始至终在那儿坐着专心打游戏没看他,不由抱着包挪了过去,拿出零食:“樗萤,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樗萤正好把游戏通关,闻言往省吾手里看了一眼。
省吾殷勤地一手果汁一手蛋糕:“给。”
果汁,樗萤喝了一口就不要喝了:“太甜。”
蛋糕不太甜,她吃了一半,还吃了半截烤鸡腿。
吃完了,她抬眼看着省吾:“下雨了吗?”
“啊?”省吾想了一下,“没有。”
“我要出去。”樗萤又道。
省吾顿时紧张起来,又有点不乐:“擂钵街太乱,外面全是坏人,你出去不安全,还是待在这里好。”
他没有说谎,就樗萤的模样,走出去给人看见,非让人抢去卖了不可。
而且……难道是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把她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她,除了放她出去,他可是没对她说过一个不字。
省吾按下心里的不舒服,还是有点怕樗萤不高兴。
樗萤没有不高兴。她本来也没对他抱期待,托腮懒洋洋道,“嗯嗯,那你走吧,拜拜。”
省吾不想走,但樗萤这么说了,加上消失久了同伴会起疑,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对樗萤道:“我有机会就过来。”
然后他出去了,在外头把门锁上。
省吾一走,樗萤继续玩游戏。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三天,着陆地点就在擂钵街。
这地方这么乱,又不漂亮,本来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待,不过着陆没几分钟,她就在阴雨连绵的擂钵街里捕捉到了牌的气息。
很快地,雨停了,牌也消失不见,樗萤在街头遇上瞎溜达的省吾,被他带回来,一直到现在。
她从省吾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擂钵街和他所在的“羊”组织,深觉这里的人们真的很刑,日子过得很有判头。
在这司法不到的地方,实力就是法。
省吾自认为把樗萤当宝贝供着,但论当人家宝贝,樗萤是个中翘楚,就省吾这样,要讨到老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讨她更不可能。
要不是他拿来的零食都挺好吃,加上她一时半会儿懒得腾挪地方,她早就走了。
樗萤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另一个游戏也通关,从铁皮房窗户的一角里,看见外头的天变成了烟紫色。
窗户也被省吾封住,从里面推不开。时不时从窗外传来缥缈细碎的说话声、笑声、脚步声,又逐渐远去。
热闹都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樗萤怜爱地抱住自己,呜呜,她真是个小可怜。
又过一会儿,樗萤自怜完了,天也黑了,附近已经没有声音。
樗萤跳下椅子,从口袋里摸出【拔】牌,贴在了墙壁上。
她对省吾说的那句“我要出去”不是请求而是通知,天大地大,除了生与死,真没什么能关住她。
樗萤借助【拔】从铁皮屋里穿了出去。
“羊”的基地跟一般民居没什么两样,围墙之外是非“羊”人,围墙之内是“羊”人,少年少女的花园。
不远处有路灯,不太亮,“羊”们聚集在更远的地方,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仿佛在庆祝什么乐事。
自从有了现任首领这张王牌之后,“羊”们经常庆祝,因为首领无所不能、所向披靡,时常孤身一人在战斗中获得胜利,也能一次又一次把成员从其他组织手中救下。
“那家伙强得可怕,像个怪物呢。”省吾这么告诉樗萤,“他以前孤苦伶仃,是‘羊’收留他的。我们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