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途安醒了。
一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下床垫柔软,身上绒被蓬松,挨着皮肤的织品部分缎面丝滑。
抬眼,入目是一整面的、给人安全感的华丽床帏,帷幕下垂,流苏摇晃。
空气中漂浮着玫瑰香气,转过头,造型别致的玻璃精油瓶里,火苗正在缓缓跳动。
如果不是床边的矮榻上坐着一个衣襟大开、腰腹渗血的男人,李途安会误以为自己正在一个宫廷风装修的五星级酒店度假。
血腥味太浓,甚至盖过了那股弥漫整个房间的、馥郁的玫瑰香气。
“醒了就起来帮忙。”
霍尔维斯没有抬头。
“……”
“我把唯一一支特效药用在了你身上,”霍尔维斯淡淡道,“算算时间,你应该可以自如行动了。”
李途安掀开被子,动作僵硬。
他一边尝试把自己的一只腿搬下床,一边提醒霍尔维斯:“不知道你世界的自如是个什么标准,我这样的只能算勉强能动。”
而且只是腿勉强能动,他那只骨折了的右胳膊仍旧只是无力地垂在身侧,没办法做什么动作。
李途安一瘸一拐地移动到霍尔维斯身侧。
离近了才能发现霍尔维斯并没有他的声音表现得那么平静淡然。
他在极力忍耐疼痛。
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苍白的面色、干燥的嘴唇、如瀑的汗水以及不自觉狰起的青筋都在传达这具身体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
真能忍。
李途安低下头。
“我能为你做什么?”
李途安跪坐在他脚边,拉出抽屉,抬头望着霍尔维斯,问。
霍尔维斯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唇上下轻碰,却没有发出声音。
原来他已经连说话都很困难。
李途安伸出手,手指落在抽屉内,指尖缓慢挪动。
同时,他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霍尔维斯。
霍尔维斯的头发已经都被汗水打湿了,几缕额发软塌塌地垂在眉间,让他的视线模糊。
这导致他看着那张仰望自己的面孔的时候,有些恍惚,像是从没有见过这个人、这张脸似的。
那双灰色的眼睛,让他想起此地经久不散的雾气。
不过也是,他们实际上才认识不到一天,确实也能说是半个陌生人。
霍尔维斯定了定神,在李途安的手划过他需要的某物之后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