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维斯:“想什么呢,求学期间,无监护人的成年雄虫可以视情况要求政府分配临时监护人,已辅助完成学业,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你的临时监护人。”
图安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成年雄虫?监护人?成年了为什么还要监护人?”
霍尔维斯温和地告知了他一个噩耗:“根据帝国法律,雄虫作为帝国珍贵财产,终身需要受到监管,该监管由监护人以及相关机构共同执行,监护人不唯一且人选不固定公共,但是不能空缺。”
图安愣了一下。
霍尔维斯又道:“所以选我吧。”
图安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湿润——也许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是他的眼神湿润,像是小狗暖热的舌舔舐过指尖所留下的痕迹一样,湿润透明,且让人感到被信任。
“在未成年时,监护人由父母或亲属担当,成年后,监护人一职由婚约者继任,而对于成年,但是没有婚约的雄虫来说,他们有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霍尔维斯低声道,“你的信息录入系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很快,政府就会发觉你这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并给你分配监护人,比起那些陌生人,是不是选我比较好?”
他的声音如同层层丝绒轻柔落下,带有说不清的蛊惑色彩,激不起人的半点反感。
但是图安却被这个终身监护的法律给恶心到了。”我是什么,我是神志不清还是身体不便,我是个穿着纸尿裤的大号婴儿吗?“
霍尔维斯:“这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他的口吻暧昧不清,看不出他对这条法律的态度。
但实际上,这也和图安无关,法律如果能为他所用,不管是狗屎还是铡刀,他都可以选择接受。
但这依旧不妨碍他对此表达嘲讽:“是啊,出于对帝国政府财产而非人的保护。”
“所以呢,你怎么想,”霍尔维斯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语,“选我?”
耳廓被温热的吐息吞没,说不清的痒意顺着耳道钻进大脑,激起一阵战栗。
图安有些不习惯,侧过身子躲了过去。
“你说什么呢?”
他嘟囔着,“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
不管怎么看,霍尔维斯都是最好的选择。
霍尔维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
“说实话,我以为你不会选我。”
“有更好的选项?”
“不,只是,我以为……你看到了我不是个好的选项。”
霍尔维斯语焉不详。他不想说太多,或者说,他抗拒对着图安说太多。
图安突然笑了,伸手抓住了霍尔维斯的领带,把他拉到了眼前更近的位置。
“有多不好?”
霍尔维斯平静坦然地和他对视。
那双碧绿的,带着浅金色涟漪的瞳孔中映出了图安的脸,和他那双有些冷漠的灰色瞳孔。
其实,在虫族中,黑发灰瞳是很少见的组合,至少在雄虫身上是这样的——单调、无趣、冷淡、乏味,和其他更鲜艳的更具有活力的色彩搭配比起来,这样的组合实在是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在进化中,需要更加美丽、以此来吸引雌虫的雄虫只会长出更鲜艳美丽的外表。
霍尔维斯很少见到颜色如此寡淡的雄虫,也很少见到图安这样的人。
他像是一颗冷漠的跳跳糖,你很难包括你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想要视而不见,却难以忽视他的存在,他带给你若即若离的甜蜜,也带来持续不断的阵痛。
要蛮横地吞下这颗糖果吗?
不,霍尔维斯只想细细品尝。
霍尔维斯反问:“在你眼里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换做平时,图安大概率会当做没听到,或者说几句玩笑话敷衍过去——他可不觉得自己和霍尔维斯是可以互相谈心的关系,他也没有这方面的习惯或者必要,和人交流这些东西。
但是脑子太晕了,那股难受劲儿只是换了种温吞的形式慢慢折磨他的神经,并没有消退。
所以图安现在是有些非常态的图安,他直愣愣地盯着霍尔维斯半天,然后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
“你是个好人。”
就在霍尔维斯以为图安可能眼睛一闭睡过去的时候,冷不丁,突然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