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晚,县衙门口便围满了来套近乎的人,基本上都是当地的种甘蔗大户,目的却只有一个——索要白糖的制作方法。
以往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地里人头一次脱去质朴的伪装,露出狡猾、贪婪的野望来,舔着脸极尽拥捧道。
“知州大人,我就知道,您是个做大事的!咱们这地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是您心怜我们,谁肯费心费力啊?这好不容易搞出来个东西,让您就这么掏出来,也未免有些不懂事,这是家里存的野货,您瞅瞅得用的着不?喜欢的话,我还有!”
“大人年轻有为,真是风姿卓越啊!听说那白糖制作起来极其容易,不知道您打算把方子给谁用呢?”
“我家小女年十又二,长得俏丽无双,愿自荐枕席,作为妾室,送入府中,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行!”
“别的不敢说,单说这利益,我愿与大人四六分,共同富裕啊!”
……
吴韧抬起手,无奈的阻止了大家乱七八糟的献媚。
同时让衙役们通知下去,将所有州府里种植甘蔗的农户全部集结了起来。
一起开会。
他做官并非为了赚钱,更无意拿这方子去要挟索取什么东西,纯粹是为了遵守山长所说的,一切为民罢了。
想起曾经目睹的那场琉璃方子拍卖会,他如法炮制,也不要这些人奉上什么,只要他们赚钱了各自承担一份责任就行。
责任?
十几个农户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方子我会免费分享给大家,不收取一文钱,你们种出甘蔗后,是愿意制成糖往外卖,便自己往外卖,愿意提供给衙门,统一按照市场价收取,就统一按照市场价收取,这皆是你们自己可以选择的事情。而你们要做的,便是领取一份工事作为替换。”
他掀起木板上张贴起来的工事记录,一一展示给大家看。
只见到其上有修路、修庙、疏通排水沟、架设桥梁、义诊、施粥等多种方法,皆是衙门里原本应该干的事。
可由于衙门里没钱,所以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借着分享制糖方子的方法,他将此事统一托付给每位大户去做,既减轻了衙门里的负担,又不用收取百姓的银钱,完美解决了基建问题和引领百姓致富,这不是双赢,又是什么呢?
有人当场便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雇佣百姓劳役们修路与制糖卖糖之间,赚取的银钱,到底哪个更多一些。
但很快的,大家同时得到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即便是修路要修个一年半载,比起来,也远不止制糖方子所带来的利润,那么多。
更何况,这方子是可以世世代代往下传的,纵是吴韧离开此地,去别处当官,他们也依旧
可以继续做这个营生!
于是,众人纷纷签字同意,各自认领起自己想要的段落来。
当然,也有那疑心重的,仍旧忌惮其中是否藏着奸佞之事,等他们修好后,会不会再次遇到刁难,反复以不满意为由,拒不查收的,犹犹豫豫着提出可不可以把这工事换算成银钱,让官府统一出人雇佣。
吴韧也皆一一同意了。
随着这场制糖“拍卖”会的圆满结束,整个广州的道路、桥梁、修缮之事,几乎全部被承包了出去。
而种植的农户们也皆欣喜无比,连忙回家各自实验起制糖的法子来。
将地里的甘蔗统一转换成一袋袋白糖,运了出去。
由于建路缺人手、制糖缺人手,当地的百姓们顿时身价大涨,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府衙里的税收也节节升高,再次跃升,顺利进入了中层州府的级别之中。
皇上看到这折子后,龙颜大悦。
若是老官员,拿到如此功绩,自然算平平,可对于只是做了一年知府,便将任地做到这样的成绩的吴韧,那简直就是亮眼!
他再三夸赞,令人奖赏了一系列的东西给对方,同时回复着期待对方任期结束后,回到京城,为其继续效力的话语。
升官、看重,简直就是明晃晃,不加掩饰。
底下的大皇子看着圣上的表情,想起那吴韧的出身,也是华夏书院,算是三皇子的人,不由更加嫉恨,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同时,眼中也骤然闪过一丝焦躁与愤怒来。
童启坐在马车上,晃悠悠看着吴韧写来的信。
字里行间,满是“求夸赞”的表述,不由的笑出声来。
他拿着信,给童庆安等人简单的讲了讲为什么吴韧会选择如此做,又耐心的描述了当他们担任官员时,要如何平衡当地百姓与势力之间关系的方法,这才磨墨提笔,好生将其夸了一通,令人重新回信给广州。
当然,他们这些人通信,至始至终用的都是谢家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