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马车晃晃悠悠,进入樊楼外。
就像是方才所谈论的危机都是一场幻梦一般,实际上的京都如今歌舞升平,一副绮丽之景。
作为整个王城内最高的酒楼,樊楼名气之盛,就如同河南府的白鹤楼般,乃是所有文人骚客、官员雅士们最喜欢聚会的场所。都说来京都不来樊楼,那算是白来一趟,因此齐大人将此地作为童启接风洗尘之所,也足见他对其的重视程度之巨。
童启茫茫然跟着走下马车,站在楼外仰头注视着。
这楼共五层高,几乎通体皆是用榫卯结构著成的,奢华靡丽,雕刻着各种样式的纹路,没有任何一根凸出来的柱子,平整的不像话!从外往内看,阁楼上灯火通明,人流穿梭,侍女裙衫轻摆,如同舞动的萤火虫一般,分外壮观!
怪不得几位大儒对他那书院古色古香的建筑都没有半点感兴趣,反而现代化的还稍稍感到新奇一些,原来竟是见过比那更好更奢靡的了,难怪瞧不上!
一路被带领着进入楼内,干净齐整的小厮、侍女忙将人迎了上去。
一楼大厅内,皆是歌舞齐鸣,斗酒赋诗的文人,其间,还夹杂着几名歌女轻声唱和着,眉眼妩媚;二楼则是各色美食,天南地北的菜式被装呈上来,摆成普通人压根消费不起的价格,光是一晚上,便能花销出大几十两的白银出去。三楼、四楼皆是包厢,风景极好,推开窗便是外面波涛荡漾的护城河,远处则是皇城内走动的人群;五楼,算是VVIP,通常只提供给有身份的大人物用作谈话休息,一般不为外人所开启。
而齐大人带他去的,正是五楼。
童启只感觉一路上眼花缭乱,看都快看不过来了。
被领着到了楼顶,门外,樊楼掌柜早已经亲至,殷勤的等候着,见到他,眼睛微亮。
“早就听闻华夏书院山长童启,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柳姑,是这樊楼的掌柜,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即可。”
她上前行礼道,身姿妩媚动人。
齐大人随意的挥挥手,令她退下,倒是童启友好的冲其笑了笑,回了句,“辛苦”,令对方整个一愣。
包厢内,一切东西应有具有,准备的十分齐全,各类珍馐摆放在桌面上,两个人坐下,边吃边继续聊方才马车上提到的事情。
“我也知晓向童山长问策,并非什么聪明的做法,但如今死马当做活马医,内阁里大人们早已经没了神智,只顾着各自的利益,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至于求到您这里。现如今,京都已经不安全了,陛下和一部分大人们的意思是,不如干脆南迁,把都城迁到开封去……”
“不可!”
还不等齐承胤话音落下,童启便立马打断道。
谁懂啊?这历史兜兜转转,本以为是往好的方向走了,可谁知拐了个弯儿竟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去?
这个时候,若真的迁都,那岂不是直接把幽云十六州拱手让出去吗?那北方的百姓们怎么办?
多少人付出了鲜血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土地,这还没开始打呢,就直接怂了?
凭什么啊?
齐承胤也没有想到童启竟然会对迁都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动,他惊讶道,“童山长也觉得迁都实在是过于草率,乃抛弃祖宗规矩的行为吗?”
那倒不是。
什么狗屁祖宗规矩,他向来不守的。
只是想起原本历史上的遭遇,代入感太强罢了。
毕竟只要你迁了一次,就有借口迁第二次,跑习惯后,没准什么时候就得跑到海上去,然后被敌人逮住,坐等下一代皇帝无缝衔接上任……
他心里吐槽着,摇摇头,道,“关键不是迁不迁都,而是皇帝陛下的态度。他若想要战,那自然有竭力一战的方法,若不想要战,那即便躲到开封,也未必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听到有战的方法,齐承胤瞬间眼睛一亮。
“还请童山长细讲一下,如何竭力一战?”
童启一顿,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水。
见他面色犹豫,齐承胤当场站起身,向童启弯腰鞠了一躬,道。
“还请童山长不遗余力,救救我大奉朝吧!”
一位一品官员,就这么俯身问策,即便童启,也有些微微动容,他沉默良久,方开口道。
“我有一物,或许可以帮助军队提高战斗力,突破契丹与四皇子的防御,但……这东西杀伤力极高,我并不确定,如果将其拿出来的话,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这就像是亲手打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能够让大奉朝转败为胜,但也会将整个战争模式,从冷兵器时代,直接拉入热武器的时期。
死伤的人将会更多,造成的损害也将会更大。
他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是从自己手中出去的。
然而齐承胤却反问道。
“可您不拿出来,这事情,便不会再恶化下去了吗?如今大奉朝千疮百孔,已经如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草屋,只需要一根稻草,不,或许只需要清风一吹,便会瞬间葬入崖底,若国之不国,那百姓,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