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治疗后,她向家属说明:“患者的吞咽功能还在恢复阶段,短期内还不能吃普通食物,我们会持续训练她的吞咽肌群,等到她的情况更稳定后,会考虑让她尝试软质食物。”
病患儿子连连点头,笑道:“好的,谢谢您。”
话到这里一顿,他看向她别在胸前的识别证,道:“请问您的姓氏是──”
“我姓阙,宫阙的阙。”阙宛舒将识别证展示给对方看,解释道:“今天郑治疗师恰好休假,因此由我来替她代班,之后都会由她负责您母亲的吞咽治疗。”
病患儿子愣了一下,道:“好的。”
阙宛舒见状又朝他和病患点点头,这才拿着治疗器材走出了病房。
然而,她才刚走出不远,病患儿子突然追了出来,并递了一瓶罐装果汁给她,道:“阙治疗师,这瓶果汁请您喝,只是一点小小心意,值不了几个钱,希望您不要嫌弃。”
阙宛舒愣了愣,本想拒绝,但几番推辞不下,只好笑着接下来。
这时又听病患儿子说:“这样问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想了想还是想向您确认,请问您的父亲……是叫做阙定明吗?”
阙宛舒闻言一顿,脸上露出几分错愕的神情。
她看向面前戴着眼镜、外表斯文的中年男性,忽然觉得对方的长相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这是她父亲过去的员工吗?还是──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姓边,是服务于梓城市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边检察官一脸歉意地朝她笑笑,道:“我当年侦办过您父亲的案件。”
阙宛舒张了张嘴,当年侦办她父亲的案子的检察官的确姓边,因为这个姓氏很特殊,所以她至今仍然记得。
没想到那位边检察官竟然就是眼前的病患家属。
她垂下眼睛朝对方一笑,道:“您好。”
边检察官道:“我突然提起你父亲,肯定吓到你了吧?”
“没事的。”阙宛舒摇摇头,礼貌地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边检察官解释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偶然见到你,觉得你很面熟,名字又……和多年前那位令我印象深刻的小姑娘一模一样,这才冒昧追过来想确认一下。”
阙宛舒一怔,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
“何止是记得。”边检察官笑了笑,他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气质仍旧温婉坚韧的女孩子,温声说道:“我至今仍然经常向后辈提起你的事迹呢。”
阙宛舒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腼腆地朝对方笑笑。
接着他又关心了下她的近况,待听见她说自己一切都好、这些年也经常去监狱探望父亲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深,语气颇为欣慰地道:“那真是太好了,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很高兴。”
“……”
阙宛舒愣住了,见他看着她的目光真诚而慈爱,她心头一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边检察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你去忙吧。”
阙宛舒点点头,她弯腰朝对方微微鞠躬,这才提着器材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边检察官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呢?
作为一名专门打击经济犯罪的检察官,他侦办过的案子里不乏数额高达百亿元以上的案件,阙定明一案所涉及的金额虽然也很高,但并非是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他之所以会对他的案子记忆犹新,全然是因为他的女儿。
人心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在面对巨大的利益之时,哪怕是外表再风度翩翩的人也会显露出最狰狞不堪的丑恶嘴脸,他见过那么多经济罪犯和他们的家属,早已习惯这些人在面对巨额利益时的歇斯底里和贪得无厌。
除了阙宛舒。
那一年的她才几岁呢?
他记得这小姑娘只比他女儿大了几岁,当年似乎是才刚是成年的年纪,明明还那么小,可她却展露了不符合那个年龄应有的坚韧和冷静,她在她父亲的案子里的种种作为不仅令人感到震惊,甚至让人在惊愕之余,还情不自禁地对她生出一丝钦佩。
只要是侦办过这个案件的法务人员,没有人会不记得她吧?
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面对70亿这等巨额财富时依然无动于衷,且说放弃就全都放弃了。
边检察官感慨地想,或许就连他自己可能都做不到吧。
因此,哪怕已经过去多年,他还是经常会想起这小姑娘,好奇她过得怎么样,却没想到命运竟然真的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能知道她如今过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真真是太好了呢-
下班后,卫珣照惯例来接阙宛舒。